王从舟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他，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不过说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白天齐先生自己说过的吧……你只会弹奏一首乐曲，还只会弹给一个人听？”
  他靠在钢琴的边缘蹭到男人面前去，俯身靠近了一些：“既然我现在听到了，那是不是理解为，你是弹给我听的？”
  男人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神色不动：“关你什么事。”
  “当然和我有关系了。”王从舟说，“听说齐先生现在是临时收容军区指挥官，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了，要是和你搞好关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拥有很难搞到的受庇护准入权？毕竟就连龚家这种地位的家族，都没办法直接拿到呢。”
  停顿了一秒后，他又说：“我还不信了，连齐先生的人都不让进去，不就一个看上去稍微比其他地方安全一点的收容所么。”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具有暗示性的话呢。男人看他的眼神有一点不解，还有一点不高兴，这样的眼神却被王从舟理解为是感到被冒犯才会露出来的，他忍不住想试试挑衅npc会得到什么反应。
  反正都只是虚构世界的虚拟角色，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不外乎是一段数据和文本共同构成的产物。
  男人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在琴键抚过，他在用行为拒绝和王从舟继续交流。
  王从舟却抱着试探玩玩的心理，凑到他面前，抬手虚虚地按在男人准备弹琴的手背上，笑着说：“……而且你白天问我年龄了啊，一般问人年龄，不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和自己婚龄相配？”
  他在胡搅蛮缠。男人抬眼，细密修长的眼睫毛轻微抖动着，十分肯定地想。而且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你看起来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他若有所思地审视王从舟，“你一点也不胆怯卑微，也不害怕生人，甚至都不具有内敛的人格特质。”
  王从舟愣了一下，这时候再对上男人的眼神，他忽然感到危险。
  男人继续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身份、外貌以及名字，都是以前的那个人，但是灵魂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王从舟讪讪笑了下，决定采取暂时撤退的迂回战略，但是他刚一有缩手的动作，男人忽然也动了，反手就扣住他的手腕按在琴键上，钢琴发出一声十分突兀的高音调。
  他的力气很大，王从舟感觉到被抓住的手腕几乎使不上力气，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身体条件性反射地对外部威胁发起抵御，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肘击向男人脆弱的喉咙。
  但他甚至还没有触碰到男人，就被对方也用空着的手抓住手肘猛地按向琴键，钢琴再次发出一声刺耳的鸣音，像是在垂死挣扎时发出的哀鸣，王从舟抬头目露凶光瞪着男人，抬起脚踹向男人腰间，却被灵敏地躲过。
  王从舟心里骤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高估这具身体的战斗力了，原身这三年来因为被不间断地取血而元气大伤，这身虚体弱的状态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和人斗殴。
  男人将他的双手并在一起握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将他翻了过来面对自己按在钢琴上，微凉的指尖摩挲在王从舟腰间，笔直的一条腿卡住他，牢牢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体囚笼下。
  肩上的大衣垂了下来，将两人笼罩在阴影下，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他还是用漂亮淡漠的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王从舟，如果忽视掉之前发生的事情，王从舟会以为他下一个动作是要低下头亲吻自己，因为他的眼神很深，很深的地方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令人沉沦的深情。
  王从舟慌乱了一阵子，但是看到男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就冷静了下来，对压制住他的男人说：“齐先生，我是你同窗好友的妻子，你现在这样压着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
  男人不答，反问：“你是这家主人的妻子，夜里私会其他男人、出言……”
  他似乎想不起来该用什么词语比较合适，停顿片刻后才又说：“……撩拨，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
  王从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十分突然地多了一个丈夫，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着，让人看不到竖瞳，没有了那种攻击性他会显得比睁眼看人时甜一点，笑容是甜的，病态苍白的面容也是甜的。
  男人垂着眼看他，放在他腰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了他衬衣的下摆。
  王从舟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冷肃面容，忽然起了坏心，吃力地仰头朝男人靠近了一些，那个动作像是要亲上去，又像是在索取亲吻。
  齐先生自出场开始就展现了自己对于人的无差别嫌弃，以及在王从舟看来有毛病的洁癖，所以他以为男人一定会躲开自己的触碰，只要趁着男人分神他就可以挣脱钳制逃走。
  所以老祖宗们说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是没有道理，王从舟发现自己越加靠近男人却依然无动于衷，于是他停了下来，还不等思索下一步怎么做，男人就稍微低了下头，让微凉的嘴唇顺势贴在王从舟嘴角处。
  王从舟：“……！！！”
  这兄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抬起膝盖拼命地推拒着几乎半个身体压在他上方的男人，男人却不像之前那样打算暴力镇压他的反抗，反而有点无动于衷的意思。
  覆着皮质手套的手无声从王从舟衣摆下滑入衬衫里，令人身体颤抖的凉意穿透一层薄薄的材料按在他皮肤上，男人用像是之前弹钢琴那样的动作，将他的肌肉按压得稍微凹陷下去，又在有些嶙峋的肋骨上轻轻按压着。
  “你好瘦。”他把白天对王从舟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次。
  王从舟被气得头晕眼花，小声地喘着气说：“手——给我拿出来！”
  男人松开了他的双手。
  在得到解禁后王从舟几乎没有犹豫地抬手推向男人，只是这一次他依然没能碰到对方。
  埋在他衣服下的那只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移到了心脏的位置，那只手捏住了几乎长在血肉中的冰冷器械，像是王从舟白天做的那样，轻轻往外拔了一下——
  熟悉的剧痛冲上头顶，王从舟握拳将要打向男人的手垂了下来，无力地搭在他肩上。
  他虚弱地眨了眨眼，眼前很快黑了下去，倒在男人怀里失去了意识。
  ·
  在陷入浑浑噩噩的黑暗中后，王从舟感觉自己仿佛在做一个梦，在梦中他听见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
  “小舟。”
  好像有人在拍门，不急不缓、轻重得当地拍着门。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幽静的水面上，很神奇地没有沉入水中，反而能够清楚看到蔚蓝水下每一道暗潮的涌动和走向，有着银色鳞片的鱼群飞快穿梭在水底，像是一道又一道交织变幻的虹光。
  水下忽然变得十分不平静，鱼群像是受惊了一般四处逃散，水面波澜起伏中他看见正对着自己下方的水中隐约浮现一张漂亮到令人惊心动魄的脸。
  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舟。
  那张昳丽的脸上嘴唇微微开合，眉眼生动多情，融在浮浮沉沉的水中。
  就像是传说中藏在一些隐秘之处、会突然跑出来诱惑旅人的精怪，也同样诱惑着水面上往下看的人。
  他也被诱惑了，突然变得很想亲吻水下这个人，没由来的想。
  于是神差鬼使般地低下头，隔着冰冷的水面，轻轻贴上了那张朝他说着无声话语的嘴唇。
  ·
  “啊——”
  王从舟猛地睁开眼，仿佛从一个漫长的、可怕的噩梦中解脱出来，两边脸侧湿漉漉的沾满了冷汗，顺着眼角滑落，让他很不舒服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一抬手就碰到了男人环抱着他的手臂，王从舟愣了一下，看清眼前情形时差点没大叫一声从男人身上滚下去。
  他坐在齐先生的腿上，衬衣扣子被人从头解到尾，苍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男人将头埋在他赤着的胸口处，一只手搂在他腰间，一只手放在他腰间往下几寸距离的位置。
  “你干什么……”王从舟哆哆嗦嗦地抬手抓住男人的衣领，将端正笔挺的领口揉得凌乱，“你在干什么？！”
  男人抬起头，眼睛里的凶狠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收敛起来，再次恢复淡漠的神色。
  王从舟这才发现他在低头仔细观察自己胸口处，刚才可能是在研究植在他心脏深处的器械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按在腰间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令人无法忽视的热度，烫得他浑身都有点不自在，残余的疼痛感让他眼前阵阵发晕，于是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有了别的反应。
  他想开口骂人，手抬起来没什么力气地打歪了男人的军帽，正要说话时反倒被对方抢了先。
  “你……”
  男人迟疑地停顿了一下。
  王从舟皱着眉等他先说完。
  “你是不是有一点受虐倾向？”他问，“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了，还能有反应。”
  王从舟有点惊呆了，在男人略显嫌弃的表情中缓缓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在莫名其妙的羞耻和愤怒中大喊道：“你混蛋啊，我这是被你摸的！”
  “是吗？”齐先生显然感到十分困惑，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我还有这种能力？”
  王从舟被他气得发抖，深呼吸两下后才勉强压制住怒气，好声好气跟他说：“只要是个男人被这么摸，都会起反应的，你还不是一样。”
  男人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王从舟，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最后他说：“我不信，我怎么没有？要不你摸我，让我试试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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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友说我文案的主副人格什么的就是个套娃骗局…大概真的是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