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博罗城外。
  军用越野车奔驰在丘陵带，王从舟在颠簸中疲惫地睁开眼，他像是从一个漫长的、令人面红心跳的梦中醒过来，梦里他一直被人从身后抱着，那人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像是女妖一般魅惑人心，即便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他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占有着，甚至是被侵犯着。
  因为被紧紧拥抱的感觉很幸福，在那样以怀抱构成的小小牢笼中，他可以不畏惧任何未知和可怕。
  王从舟红着脸坐起身，心虚地打量着四周。
  眼前景象朦朦胧胧的像是蒙着一层雾，有些看不太清楚，他这时候才发现眼睛和鼻腔都有点刺痛，只是心脏处的痛感更为强烈，所以才忽略了眼睛的伤痛。
  他愣了一下，这时候旁边有人说话了：“你醒了？”
  不等王从舟说话，那人又朝另外一个方向喊了一声：“他醒了！”
  卡莎的声音从车前头传来：“换你来开车，我过来了。”
  王从舟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有人摸了摸他的头。
  还是卡莎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她在身旁：“龚苏展那个混蛋给你用了过量的亚硝酸异戊酯，所以这会儿你的眼睛受了点影响，不过还好我带你逃出来的时候遇到一对夫妻，他们俩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给你用了点缓解的药物，可能明天就能看见东西了。”
  “好职业。”王从舟克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揉眼睛，“所以，亚硝酸异戊酯是个什么东西？”
  卡莎：“呃，这个……”
  前面开车的男人说：“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那玩意儿对眼睛的伤害不啻直视太阳，好在你遇到了我……不过你的眼睛长得很奇怪啊，像是蛇眼睛。”
  王从舟不说话了，悄咪咪问111：“什么是亚硝酸异戊酯？”
  “都说了让你多读点书。”111很快给了回应，“亚硝酸异戊酯，是rush的主要成分之一。”
  王从舟：“……”
  王从舟不太相信地问：“是我想的那个rush吗！”
  111：“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一定要我说全名吗，rush popper，懂？”
  王从舟满心的卧槽：“妈耶，龚苏展怎么回事，让龚白妍给我用rush？太畜生了吧。”
  111以为自己说了是rush，王从舟就知道那玩意儿会对他产生什么作用，于是产生了老父亲般的欣慰感：“是挺畜生的，他真的很过分。”
  王从舟愤愤说：“岂止一般的过分！他怎么能给我用rush，虽然我现在这具身体不太健康，但我怎么也不可能是做零的！”
  111：“……”
  妈的。
  它开始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在这个傻逼儿子面前卖萌，现在这个态度对他都还算温柔了。虽说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人的本性……是完全不会改变的啊！
  “你没懂他给你用rush的意图。”111万般无奈、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说，“用这玩意儿不但可以让你大脑空白，失去反抗能力，还能让你全身平滑肌松弛导致血管扩张，取血更加轻而易举。”
  王从舟讪讪摸了下脑袋：“这样啊。”
  他又紧张地问：“那我那时候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111说：“一直在喊‘荆荆’算不算出格？”
  王从舟：“……不是吧不是吧？”
  他更加紧张了：“他们都听到了吗？”
  “他们是听到了，不过没人知道齐荆的全名，所以听你喊这个名字，大概只以为是你喜欢的姑娘吧。”
  王从舟松了口气：“那就好。”
  111有点疑惑：“这有什么好松气的吗？难道叫着梦中情郎的名字比叫梦中情妹更丢人？”
  “那不一样。”王从舟振振有词，“因为我有喜欢的并且准备要结婚的男人了，所以不能再喜欢别的男人，但是妹子就不一样了，有多少我可以爱多少。”
  111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舟。”它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存在的世界，是假的？”
  王从舟一愣：“假的？”
  “嗯，就是你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甚至是遇到的人，爱过的恨过的，全都是假的。”
  这会儿终于轮到王从舟沉默了。
  他转头试图朝窗外看去，在他看不到的旷野大地上红雾如同不祥的预兆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此刻他们穿越了丘陵带，从断壁残垣的城市外境路过，太阳湮没在浓厚的云层中，充斥着阴霾的苍穹下随意散落着遗骸，鸦群嘎嘎怪叫着飞来飞去。
  “如果一个人活着的世界全都是假的，”他想，“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越野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一道人为拉起的路障前，外面有人大喊着下车，不远处隐约还有枪声响起。
  “受精神侵染者大批从南部涌出来，疯了一样攻击正常人，现在博罗城的人都在往北边逃。”卡莎语速飞快地在王从舟耳边低声说，“夫人，我要带你去军区避难，南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路上到处是流民和劫犯，还有一些浑水摸鱼的野地雇佣军，我们必须要小心。”
  她把□□悄悄塞给王从舟：“那对夫妻也不可以相信。”
  王从舟收下了枪，摸索着跟着他们下了车，听见卡莎大喊道：“你们是哪个组织的人？”
  一声枪响后，男人傲慢的声音传来：“全都下车！双手抱头走过来，不准多问！”
  有人收走了他们的武器，王从舟刚从卡莎那里拿到的□□也被摸走，那些人赶着他们走到一大群蹲坐在地上的人后方，前方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站着手持□□的男人，用枪口指着下方手无寸铁的人们：“全都给我蹲下——等会儿不准说话，谁敢不听就一枪崩了谁，听见了吗？！”
  王从舟刚一在卡莎身旁蹲了下来，就听见前面的说话声换了一个人。
  “各位不必紧张。”
  这次说话的人语调拉得很长，听上去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施号发令感：“我们是野地雇佣军，但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有自己的目标，不会随意伤害各位。”
  卡莎忽然发出一声很低的惊叹。
  “怎么了？”王从舟小声问。
  他们因为蹲在人群最后方，身后就是持枪的雇佣军，有人在王从舟脚边踹了一下，低声喝斥：“不准说话！”
  站在岩石上方的男人拿出两个五毫升规格的试管，在下方众人面前晃了一通：“诸位看看这个，有认识的吗？”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野地雇佣军们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前两天抓了一个医生。”男人说，“这东西是我们从他那里得到的，只需要用不到一毫升的量，就可以让我们受到精神侵染的队友们恢复正常。”
  王从舟心里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有点明白了刚才卡莎发出的惊叹是什么意思。
  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关键时候，或许比起“冥河水”真实出现在面前，连自己被人用枪指着都不算什么了。
  男人笑了笑，扫过下方为数不少的贪婪眼睛，继续说了下去：“那医生告诉我们，这两瓶血是他之前服侍的那家贵族一位男妻的心脏血液，所以我们现在想要找到这个人……哦，对，如果你在这里的话，那个医生我们已经帮忙解决掉了，算是一点小小的诚意。”
  王从舟：“……”
  他抱着脑袋，往卡莎那边缩了缩。
  卡莎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
  “想来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应该也不会主动站出来。”男人说，“所以就不好意思了各位，你们暂时需要在这里留三天，等待我们的排查后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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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周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