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orld·Ⅱ
作者:睡死不醒      更新:2022-06-14 02:45      字数:3126
  王从舟无比惊喜地去拿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的乌鸦嘴又凑效了吗,这么快就灵验了!”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男人公事公办的语气:“您好,是我,锦先生的秘书何书。”
  王从舟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锦先生”说的是谁,愣愣地说:“有什么事吗?”
  “这周周末是惯例抽血检查的时间,记得和您的弟弟准时达到映华大道星阳区,到时候锦先生也会带医生过来。”男人说,“怕您会忘记,所以来提醒一次。”
  王从舟挠了挠头,慢慢地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如果原身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事实应该是这样的,锦承阳借以抽血检查的理由,让他们两兄弟定期去一趟他住的豪宅区,实际上每一次都会用药物将他们麻醉,抽取不只是用于检查的血液量。
  他想起上个世界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声音有点恹恹地说:“锦先生呢?他为什么没有亲自和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您逾越了。”何书说,“锦先生从不会亲自打电话,这一点无需我提醒您吧?”
  王从舟只说:“让他和我说话,我知道你办得到,别想用借口搪塞我。”
  电话那头的沉默在这一次持续了更为长久的时间,如果不是觉察到呼吸声,王从舟差点都要以为那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直到电话那边再次响起人说话声时,已经不是何书的声音:“什么事?”
  男人冷肃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仿佛和王从舟多说一句话,都能让他短命几年似的。
  王从舟浑然不觉男人不快,冷笑道:“我要见母亲。”
  “你在威胁我?”男人问,“以不来检查作为胁迫的资本?”
  “这不是威胁,而是商讨。”王从舟说,“我没有忘记要来检查,于是也没有忘记,许久没有见到母亲。”
  “管好你自己,是最近过得太舒坦了么?”
  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王从舟听着忙音从电话中传出,有点心烦意乱地将手机丢到一旁,指尖紧紧捏着那张糖纸。
  这个世界并没有需要用他的血液去救治某种特殊病的设定,但是锦承阳名下产业医疗占据极大的一部分,让人不得不想多,这位慈善的企业家不会在先进的医疗技术上贡献一份力。
  当然,这份力也可能是来自于不被他待见的两个儿子身上。
  王从舟从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有点心情不好,他继续趴在窗户边上,看了一眼时间。
  “要到十二点了。”
  今天将要结束,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再有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了。
  他拿着糖纸,动作很快地叠好了一只千纸鹤,而后放在瓶中的淡金色花束丛中,下巴搁在双臂上看着它,嘴角露出细微的笑意。
  “生日快乐,”他说,“王从舟。”
  ·
  夜深了,晚风吹着还是有点冷,但王从舟还是趴在窗户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色凄冷地照进房间,空白的墙壁上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而那道几乎可以挤占房间全部空间的影子还在继续膨大,直到快要触到王从舟时才停了下来,“它”用两只巨大的爪子搭在窗户边,古朴漆黑的面庞凑到王从舟身边。
  身后那条粗如巨蟒的尾巴窸窸窣窣摆动着,从王从舟身后高高抬了起来,然后将尾巴尖放在他脑袋上,做了个轻抚的动作。
  庞然大物如龙如蛟一般的兽脸上利齿一张一合,灼热的吐息不断喷涌出来,像是蒸汽一般的雾气融在寂然无声的黑夜中。
  “小舟,”它用很轻的声音说话,像是怕把人吵醒,“生日快乐。”
  即便如此王从舟还是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抬起头来,先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半了。
  窗户大开着,房间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不安分的灼热气息,他有点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满脸茫然地挠脑袋:“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就听见窗户下传出响动,王从舟挠头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地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
  他这么一低头,刚好和窗户下面正在往上爬的人面对面的差一点贴近,只是还没有完全贴在一起,已经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人内眼角处盈盈晃动的泪痣。
  “妈妈妈耶——”王从舟大叫一声,“啊啊啊!”
  随即他飞快地抬手捂住了嘴,满脸惊恐地盯着鲸飞从他家窗户下翻了上来,轻轻松松一跃便跳进了屋里,神色有点不耐烦地左右打量着。
  那眼神分明是在表达嫌弃,他漠然地朝王从舟看了一眼:“吵什么。”
  “你为什么会从那里爬上来!”王从舟松开手,之前被踩过的左手还是很痛,他只能把手放下来和鲸飞说话,“不对,应该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鲸飞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王从舟后背阵阵发凉,终于说话了:“路过。”
  王从舟:“……”
  他发现鲸飞不但性格很像上个世界的齐荆,偶尔的举动也很像,就比如说现在的招呼都不打就随意翻别人的窗户。
  只有名字是不一样的,还有相貌是不一样的,除此之外总都会让他想起齐荆。
  鲸飞坐在窗台上,侧头看了看窗户上贴着的糖纸,还有花瓶里摆放的花束和其中的千纸鹤。他用两根手指将千纸鹤拿了起来,若有所思看着糖纸,问王从舟:“是你自己叠的吗?”
  “是啊。”王从舟说,“一看就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鲸飞似乎有点在赌气似的说,“我那里还有很多的糖果,可以都给你吃,但你要帮我把糖纸都叠成千纸鹤。”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想要这个。”
  “我想要这个”,这句话是不可以对不熟悉的人说,因为会遭到拒绝,还会被当做是任性不懂事。
  但如果是对无比信任和依赖的人说,那就算是在撒娇了。
  王从舟却在心想,嘿,又想骗老子给你免费干活。
  他把手朝鲸飞面前一伸,说:“手都要断了,写不了作业,也没办法叠千纸鹤。”
  鲸飞还真的把他的手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捏了捏,就听见王从舟龇牙咧嘴地嗷嗷叫了几声。
  “那个什么崇闻做的么?”他似乎在冷笑,而后又抬手按在王从舟流血的额头伤口上,“这里也出血了。”
  “别摸啊别摸啊!”王从舟挡开他的手,“本来就很痛了好不好。”
  鲸飞收回了手,坐在窗台上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说,“今晚去我那里,我的车在下面。”
  “你还有车?”王从舟有点好奇地问了句,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想跟着一起离开的意思。
  鲸飞大概也看出来了,不回答王从舟的问题,反而直接伸出手来,越过他脑后将他拎了起来,然后站起身将哇哇大叫起来的王从舟扛在肩上。
  “闭眼。”
  鲸飞说了一声后,便从数层楼高的窗户上径直往下跳。王从舟蒙着眼叫了一声,下意识揪住鲸飞身后的衣服,等到周围呼啸风声停歇后,他还用力抓着鲸飞的衣服,被像个麻袋似的扛着往前走。
  “我……还活着么?”他战战兢兢问了一句。
  鲸飞脚步一顿,眉头很明显地皱了起来:“你别摸我。”
  “我没有摸你……”王从舟声音还有点哆哆嗦嗦的,“我好像有点,不,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啊!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从这高的地方往下跳!”
  已经严重超越了人类身体所能达到的程度了吧!
  他无意识时用力在鲸飞后背上抓了两下,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他掌心中,还有因为紧张骤然一缩的肩背肌肉,这才意识到鲸飞这家伙完全不像是表面看来的那么温良无害。
  “他比我高。”王从舟盯着眼前一晃一甩的地面景象,“好像也比我强壮一点,可恶,我是为什么感觉他和小姐姐一样温柔的!”
  鲸飞把他从肩上提了下来,丢在自己的车旁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我让你不要摸我。”
  两人上了车后,王从舟坐在副驾驶位看着鲸飞发动汽车,但试了好几次汽车很奇怪的都没有启动起来,最后鲸飞停住手,侧转过身体看着王从舟:“你盯着我干什么?”
  王从舟在心里撇嘴,心想有什么不能看的……收回目光后他忽然灵光一闪,顺口问了一句:“你认识一个叫齐荆的人么?”
  “不认识。”鲸飞答得很快,“那是你的什么人吗?你的男人?”
  王从舟:“……”
  “什么叫我的男人!”王从舟不服气地说,“难道我看上去就是那种需要别的男人的人吗!”
  鲸飞看了看他左手被踩脏的袖口,顺手将安全带拉了起来系好,半边身体几乎都要压了上去,瞬间王从舟上方的光线被挡去大半,处在一个半密闭的、名为‘鲸飞’的空间中。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鲸飞说,“因为你一看到我,别说脚都挪不动了,就连眼睛也完全移不开,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