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是大学教授啊！说是老师，我以为是中学老师呢。我还想，中学课本上也没有那些东西啊？我就说嘛，那您是来这里做什么呀？工作，还是旅游？”
  林静文：“课题。”
  夏毕毕：“喔，那就是工作喽，是什么课题……”
  罗辉看出林静文不爱和年轻人交流，试图抢救一下气氛，带节奏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起，出来拍纪录片很辛苦的。”
  “有什么办法，我们这行，做学生时不拿几个奖，毕业找工作很麻烦的。”摄影师栾照说。
  夏毕毕撅着嘴点头表示同意，趁着酒意还有点惆怅：“留在电视台或者制片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呀，简历漂亮点很重要。毕竟研究生毕业找不到工作的越来越多了，这个比赛还是挺有分量的。”
  剪辑胡萌捋了一把他自觉洋气的金色泡面头。其实他家里就在海城，父母有点社会地位，毕业以后的工作对他来说倒不是难事。他来只是觉得假期无聊，受到夏毕毕的邀请就想着打发时间来的。
  其实，他有一阵本来想取消掉这个活动，约了网友出国旅游。可后来又听说那个梅长生也会去……
  他看了眼身边梅长生的领口，扣得很高，把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不过在这大夏天严实到这个地步反而奇怪，让人觉得她就是故意要吸引人去探究什么的。他喝了一口酒，喉头的热辣都表现在了眼底：“容不容易也要看对谁。你看小梅姐，不是已经被电视台签了吗？毕业可以直接去做新闻主播的。哎，以后那就是大明星大主持人，跟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大家都转头看向梅长生，眼神各有情绪。
  苏景觉得对面那个吴大勇头脑最简单，眼神信息也最明显：骚女人一定是睡进去的。
  “呵呵。”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梅长生的声音真的很特别，又轻又柔，有点低沉有点拘束，抓心挠肝，还有种雌雄莫辨的磁性，像是成熟魅惑的女人，也像青涩朦胧的男人。
  栾照被这个笑声搅得心里一乱，又想到刚才梅长生对自己说的“随时欢迎”，小肚子突然开始发烧，他朝着梅长生凑了凑，简直要碰到人家的脸，故意压低声音暧昧地问：“小梅姐，你怎么会愿意跟我们来这个地儿？我一直都很好奇。”
  苏景感觉到对面的林静文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即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盯着面前的炒杂菌，苏景也看得出来。
  “和大家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她说。又笑了一下。
  栾照魂都飞了：果然……我就知道！这个小狐狸精平常一副高贵矜持的样儿肯定是装的，学校里传那些事儿肯定是真的！之前还跟老子装……这是要现原形了？
  难道我今晚……有机会？
  “小梅姐能来我也很意外，”夏毕毕说，“肯定能为我们这个纪录片加好多分。来，我敬你一个。”
  小姑娘喝酒很豪迈，大半杯被一饮而尽。
  职业原因，苏景在酒桌上除避不开的情况，一般不会喝酒，能躲则躲，能鸡则鸡。原因显而易见。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会没命。所以他一直对酒没兴趣的。
  可是奇怪，今天怎么觉得这个淡淡米黄色的液体有点诱人呢。
  原主的爱好？自己也会受影响？
  不过现在面对的也不是什么豺狼鹰隼，不过是一群大学生。少喝点，应该也没关系吧。
  苏景抓起杯子，发现里面没酒。于是他自己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半杯。
  他看见林静文在紧紧盯着自己，不情愿的样儿好像那杯子里的不是酒，是杨白劳和喜儿年关底下仅存的一口白面，放到他嘴里就是罪大恶极。
  嗯？
  他一边慢慢喝进去一边注视着林静文。
  盯着他喝完了酒，林静文就低头去夹了一筷子面前的杂菌，戳得很用力，夹了三四次才夹上去。
  几个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梅长生也跟着大伙又喝了几杯。苏景觉得自己挺注意的，除了夏毕毕敬他那次，剩下他都是一次抿一点，并没有多喝。可不知为什么很快他就觉得开始难受了。
  001：［苏景，别再喝了。你这个身体似乎不能适应酒精。］
  苏景：［过敏？］
  001:［乙醇脱氢酶活性过低。］
  苏景：［啊？宝贝。］
  001:［容易醉。非常。］
  苏景：［怪不得……我想吐。］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作为苏景的神志还是挺清醒的，不过梅长生的身体已经忽忽悠悠，眼前起雾，身上的衣服也又潮又黏嗒嗒的，好难受。
  001:［为了避免待会儿ooc，你还是先回房间吧。］
  苏景听话地站起来，结果踉跄了一下，栾照和胡萌都赶紧来扶他。栾照快了一步，紧紧揽住他，手臂趁机放在他的胸上用力蹭了一下。
  苏景很无语，瞪了这个色小孩一眼。而001的“声音”似乎变调了：［苏景你他吗的……］
  ……啊，系统rp001说脏话了？
  他挺震惊。
  苏：［你怎么了？］
  001:［知觉共享已停止。］
  苏：［？］
  知觉共享？
  苏景反应了一下，突然回忆起这个通知的意思。
  啊对，这是上一个任务中他和rp001签署过的一个授权协议。哈。原来如此。他和我知觉共享了。想到一个系统竟然也会因为被咸猪手摸了一把而气急败坏地骂街，苏景竟然觉得像是自己占了系统便宜似的……
  好玩。
  苏景：［哎呦。哎呦呦。注意系统礼仪啊你……］
  001:［赶紧把那个人给我踢开，滚回房间去！糊里糊涂一点儿数没有随随便便就让人摸了你他吗以前怎么当的卧底！］
  苏景愣了一下，有理有据地回嘴：［灵魂是我的，身体是梅长生的，你一外挂暴躁什么啊？］
  “你没事吧？我送你回房间吧。”栾照故作关心地笑着说。
  胡萌冷眼看着，嗤地一声。
  栾照掺着梅长生，声音腻歪得像鼻涕：“梅姐，来，小心点儿走啊。”
  苏景还没想好对策，坐在他正对面的林静文老师突然站起来，大步绕过桌子走到梅长生面前，用力扯掉栾照的手臂，自己扶住他的肩膀，冷冷地说：“我去送。”
  栾照当然不同意把到手的饭后小甜点拱手让人：“谢谢，不需要，您吃您的饭吧。”
  林静文墨色的眉毛拧起来，压着嗓子一字一字地说：“我说了，我去送。”
  这个陌生人突然的强硬让栾照挺意外。他有点生气，也把手搭在梅长生肩膀上：“我们是同学。你谁啊？”
  林静文沉着脸再一次把他的手摔下去，说：“还需要我重复吗？同学？”
  周围的气氛突然也微妙起来了，大家都不吱声，看着这两个今日才初次谋面的人因为一个女人对峙着。
  即使不在同一所学校，毕竟也是一师一生。也许是大学生普遍对大学老师有种服从感，也许是林静文的情绪确实陡然变化得有些古怪，或者因为这个比大家年龄都大很多的成熟男人，明显看穿了小年轻栾照龌龊的小心思，表情冷漠又轻蔑。栾照僵持了一会儿，也就讪讪地后退一步。
  “切。”
  林静文撑着梅长生的肩膀往后院去。快到走廊的时候，栾照不怀好意地对着他们说了一句：“好好玩啊，大叔。”
  苏景感觉林静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了。
  他偷看林静文的表情，眼神没什么焦点，但凶狠狠的。
  ……
  林静文把他架到他房间的床上坐着，又走到门口按下房间灯的开关。
  走了这几步，苏景觉得身上黏得更难受了，头也晕。他神志不清地像脱t恤似的想把那个衬衫从底下往上拔，结果毫不意外地卡在了脖子和胳膊肘上。衬衫像个面口袋一样把他捂在黑暗中。挣扎了一番，未果。
  他烦躁地哼了一声。
  他能感受到，001对他心如死灰，骂都懒得骂他了。
  他叹了口气。
  苏景：［积分商店里有解酒的药吗？］
  001:［醉酒只是自尊心的障眼法现实是麦芽味的苦痛：20积分。是否兑换？］
  苏景:［这么贵？算了。酒醉歇一会儿自己也就好了。为什么总觉得积分不够用啊。］
  001竟然没有继续挖苦他，而是沉默了。
  他在黑暗中听见那那人把门插好，走到他身边坐下。于是苏景又在面袋子里挣扎了两下。
  林静文抓住梅长生衬衫的衣角，又给他按原路返回套上了。他得以重见光明。他看着林静文，林静文正垂目帮他打开领扣，轻柔地解开衣衫，又抓起他的手臂帮他解开袖扣。他表情专注，心无旁骛，就像在看着刻在木头上的图腾一样认真，也像伺候帝王的侍女，小心翼翼。
  然后他站起来走向梅长生的行李，声音如今夜的空气一样沉闷无波：“我给你找睡衣。需要打水吗？要用毛巾擦一下吗？”
  苏景看着自己身上仅存的蕾丝白色内衣。
  ……呵，终于找到自己今天呼吸不畅的原因了。
  这个装备正面没有扣子，侧面也没有。想了想，他尝试着把两只手都伸到后背去找。不过这种技术活，他清醒的时候都未必够得着，现在头晕眼花更是一抓一个空。于是他想，还是直接像脱t恤一样把这个东西脱掉吧。他抓住两肋的带子往上提……
  林静文拿着睡衣回来看到梅长生正在和轻易就钳制束缚着他双臂的内衣高手缠斗不休。
  苏景看到林静文在看自己，想到自己不着寸缕，就把胳膊放下了。像个带着枷锁的死囚。
  两个人面面相觑。
  “……”
  “……”
  苏景终于忍不住：“别看了啊，我说你。”
  林静文：“那你倒是快点脱掉，我现在睡衣递给你你怎么穿。”
  001:［……］
  001:［您的系统已下线！］
  苏景：［……］
  林静文：“要不要我帮你。”
  苏景：“……别过来。”
  林静文又看他顽抗了一会儿，决定抗旨。他走过来，帮苏景解开内衣搭扣，把刑具从他的胳膊上取下来。然后再在帮他把睡衣给穿好。
  “……”
  林静文叹气，“长生。”
  苏景张开了嘴。
  ！果然，果然是认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