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可也不能过了
作者:元书芹      更新:2022-06-15 00:47      字数:4219
  慕家管不着,平府更是好比那无根浮萍。剩下这些人,又有谁能做的了慕伊人的主呢?
  她喜欢当个败家子儿,把青州公主的东西随手送出去,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是这她这番作为,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一番好意,就很让人难以捉摸了。
  青州公主,那是权倾朝野的摄政公主,到现在,皇帝都还没能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呢。偏偏,她还把这么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拿出来送给青灯公主,也是个公主,还跟青州公主一样,是唯一的嫡出公主,两人就连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
  在场的夫人们表情各异,看看青灯,再看慕伊人,无话可说。
  皇后终于回过神了,露出一个大大的惊喜表情,笑道:“你这孩子呀,你们表姐表妹的感情好,可也不能过了。”
  “这有什么,都是自家人,东西转来转去,也是在自家人手里,想必公主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公主在时,日理万机,也最宠爱小辈,自然是不会说你的。”
  皇后欢喜,在座夫人们,也只好跟着赔笑。倒是有人开始转动眼珠子,开始想着怎么去跟白贵妃告状的,在及笄礼结束之前,也只能继续憋着。
  伊人的礼物送出去,后面再被捧上来的,就更没什么可看的了。青灯公主也已经懒得再看,捧着琉璃盏舍不得移开眼,被皇后说了两句,这才万般不舍地让宫女收起来,再一看,送礼物的人已经到了最后。
  “民妇陈氏,给公主道贺。”
  陈家老太太带着孙女儿上前先朝青灯公主重重地磕了个头,而后又道:“这是我孙女陈云非,她前些日子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件稀罕物事,看那样子,似乎是像一个杯子。臣妇一家得皇后垂青,受邀参加公主殿下的及笄礼,寻常物事拿不出手,便想将此物送上,虽不成样子,但给公主当个凑趣儿,却还使得。“
  “一个杯子?”听说陈家送个杯子,倒是有人好奇起来了,笑问道:“是该拿出来瞧瞧了,究竟什么样稀奇的杯子,竟让你们拿出来送到公主面前了。”
  陈云非闻言回答道:“回夫人的话,要说稀奇,自然与县主的琉璃盏不能相提并论,只是咱们尉国少见罢了。”说完将礼盒奉上,宫女接过去,在皇后与青灯公主的示意之下,打开礼盒,拿出了那个杯子。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杯子,像个圆筒,上面没有任何装饰,连颜色都没有。透明通透,像是有人把水拉起来做了一个杯子。
  “这是什么,莫非也是琉璃盏?”
  “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琉璃。”
  琉璃都是有颜色的,就如慕伊人刚才的那一套,价值连城,设计精巧。但也没有这个杯子这样的透。
  是的,透,从这边乐西清晰地看到杯子另一边,毫无瑕疵。
  青灯公主也好奇得不得了,她把杯子拿到手里看了看,道:“并不是琉璃,比琉璃轻多了。”
  “的确不是琉璃,但究竟是什么做的,却不知道了。”
  这样的东西,的确稀罕。
  大家争相观看,赞叹不已。
  皇后终于有了几分面子,脸色好看了不少,连白贵妃代表皇帝来祝贺时,都没有被气到。
  青灯公主的及笄礼,就在这样祥和欢畅的气氛之下完成了。
  下午时分,伊人跟着大队伍,准备出宫,刚从崇宁宫出来,就被一个身穿着绿色宫装的宫女拦住了。
  “平夫人,我们公主请您过去。”
  “邵阳公主?”
  “是。”
  伊人本身也想见见邵阳公主的,闻言点点头,道:“前面带路。”
  果然没过多久,伊人就见到了邵阳公主。
  两年不见,邵阳公主眼里的慕伊人,已经大变样。
  看着她一身华丽装束,以及笑吟吟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邵阳公主以为宫女找错了人。
  “你倒是,变了不少。”邵阳公主盯着伊人看了一会,说:“我以为我会见到一个被打击的得生无可恋的老女人,没想到你竟然过的不错,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了。”
  “公主的样子,同样也出乎了我的预料。”伊人微微笑着,说道。
  “可是这样,你真的甘心吗?”
  “什么?”
  “我被皇帝哥哥送走之后,以为再回来时,你已经成了玄家少奶奶了。谁知道现在玄家未来少夫人的位置,却被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抢了去。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想,心里一定很不忿。”
  “唔……这个嘛,其实还好。”
  “呵!”邵阳公主嗤笑一声:“还好?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我今日叫你过来,却是有事相商,我有办法,让玄家解除与白家的婚事,只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邵阳公主是笃定了慕伊人很白云珠恨得牙痒痒,所以她一点都不怀疑伊人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却没想到,伊人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因为她口中能够促使白家跟玄家解除婚约的事情激动,更没有好奇她所谓的有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同样的,对于帮她的忙这一点,也跟本没有什么兴趣。
  她只是保持着跟来时一样盈盈的微笑,说:“虽然很想帮公主,但伊人还是不得不请您恕罪,我一介妇人,是帮不上公主什么忙的。”
  “小忙而已,你绝对帮得了。”邵阳公主还当她是真的是觉得帮不上忙,便道:“我手中有一信物,对玄家十分重要。有了它,不愁说服不了玄黎。只是眼下我被禁足,出不了宫。你要做的,就是像个办法,帮我见到玄大公子。”
  “哦……”伊人了然地点点头,在邵阳公主自信的目光中,笑问:“只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你就不想报复白云珠那个贱人吗?”
  “她又没有得罪我,我报复她做什么呢?”
  在邵阳公主震惊夹杂着不解的眼光中,伊人淡淡地说道:“再说,对我来说,不管是你还是白云珠,无论谁跟玄黎哥哥订了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会没有区别,自然是,是……”
  “自然是因为,你觉得没有了我,会嫁给玄黎的,就只能是你了吧?”伊人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怀念,但也让人遗憾啊!”
  对邵阳公主来说,慕伊人两年不见。可对慕伊人来说,少女时代的邵阳公主,已经阔别十年。
  之后跟她一起死在厄里木山的那个,虽同样是她,却也早已变了个人了。
  跟自己一样,生活在繁华京都,日日为了儿女情长茶饭不思的闺阁少女,与远走大漠,历经生死的和亲公主,怎么可能还是一样的呢!
  而对伊人来说,眼前这个把自己当情敌的公主,自然不是后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邵阳公主。
  她为她庆幸,也为自己难过。
  天地之间,茫茫人海,明白那些痛苦跟仇恨的,终究只有自己一个。
  “公主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恕伊人告辞了。”
  “站住!不准你走!”邵阳公主毫无形象气站起来拦住了她,质问道:“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生气吗?如果没有白云珠那小贱人,会嫁给玄黎公子的,明明就是,就是你!”因为很不想承认,所以最后这一句话,邵阳公主说的不情不愿。
  伊人却道:“缘分这种事,本来就谁都说不准。所以有些东西,不是我的,终究也不会是我的。公主也一样,有时候坚持的太过了,其实对谁都不好。”
  她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前世她跟邵阳公主谁都没有跟玄黎在一起。已经看到过的现实,就没有必要一试再试。
  邵阳公主怎么可能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推己及人,她觉得自己要是在慕伊人的位置,恐怕杀了白云珠都在所不惜。
  “你难道真的就准备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人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你就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在意?我不想信!慕伊人,别让我瞧不起你……”
  “如果公主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那就恕不奉陪了。”来之前,伊人的确是想见见年轻时的邵阳公主,但当她真的见到时,却觉得非常无聊。这个满脑子爱情的蠢蛋,让她十分烦躁。
  见慕伊人真的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邵阳公主到底忍不住,一把扎住了她的手,大声说道:“难道你真的就准备看着我去死吗?”
  “公主这话,就让人听不明白了。”
  慕伊人把手抽回来,笑了笑,说:“公主与陛下一母同胞,便是有些许小错,也不至于就要杀了你呀,这话让太后娘娘听见了,不知道该多伤心。”
  “你何必再这里装傻,我的心情,还有谁比你更知道的?皇兄要让我嫁给那个老男人,难道不就是逼着我去死?”
  “然而据我说知,公主与袁将军的婚事,可是公主您自己提出来的。”
  “那是被逼的。”邵阳公主恨恨地道:“你不是不在乎谁跟玄黎在一起了吗?那你帮帮我呀!反正就像刚才你说的,反正我跟白云珠,谁嫁给玄黎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那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呢?让我帮你报仇,帮你把她从你身边抢走的玄公子抢过来。我一开始就输了,我什么都不如你,所以你就帮帮我吧。我如果真的嫁给那个老男人,一定会死的。”
  邵阳公主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皇帝虽然是她的亲哥哥,也会看在太后的面子纵容她的一些行为。但是显然,这一次她偷了太后东西的事,并不在被谅解的范围之内。
  跟袁狗剩的亲事,已经势在必行,为了防止她节外生枝又闹出了什么事,甚至下令,让她在成亲之前,别想踏出寝宫一步。
  邵阳公主好不容易,才让宫女请来了慕伊人,毕竟她所认识的人中,能找到唯一的一个能帮她的人,也就只有慕伊人。
  其他人可没有那个胆子,来掺和皇家的事。
  她心中慕伊人胆大包天,连她这个公主都不曾放在眼里,必然对皇上的命令,也不屑一顾。可她忘了,从前有玄黎,且她可以与公主争锋相对,却不能与皇帝结仇。
  邵阳公主毕竟还年少,没有经过后来的奈尔风风雨雨,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差距。
  伊人叹一口气,对邵阳公主说:“不管我怎么想,与皇上作对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残忍?公主说笑了。”伊人头疼地揉了揉眉头,很是为自己自作多情感到后悔——她重生了,这个世界上知道前世种种的只有自己,邵阳公主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个小脑残,心中只有爱情,只有玄黎。
  邵阳公主显然看出来慕伊人根本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纠缠,于是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帮你?”伊人无奈笑笑:“这是你自己应该思考的问题,我凭什么,要大费周章来帮你?”
  “你……”迟疑良久,邵阳公主才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有青州公主留下的信,你若帮我,便该诉你心中都写了什么。”
  “斯人已逝,书信笔记什么,看不看一眼,也没什么了不得。”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那可是你的外祖母啊!”大名鼎鼎的摄政公主,前无古人,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来者。
  伊人摇头叹道:“好奇当然是好奇,但为了一点好奇心,丢了自己的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公主,您找我来,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想你的确打错注意了。与其求我帮您,还不如公主诚心悔过,去求太后与皇帝。”
  “他们要是愿意帮我,还用得着求你?”邵阳公主对自己的公主身份,从来就没有这么恨过。
  她双眼通红,看上去少有的软弱。
  伊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死去时的样子,也是红着眼圈,明明又怕又不甘心,却还要故作坦荡嫁妆快活。
  “我不能帮你见玄黎,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看,帮你取消跟袁将军的这门亲事。”
  “当真?”邵阳公主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了。
  伊人提醒她道:“不要高兴得太早,只是试试而已,能不能成功,却是不一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