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杜子规不接委托，这几次事务所来的委托都是方云去做的，方云的进步肉眼可见，由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完成的很好。
  秦飞扬见状，感叹道：“你这人眼光向来不错，找的人还挺自觉，这丫头就不行，懒得很，而且什么事情都弄得一知半解的。”
  杜子规心说，这哪儿是我教的好，我根本就从来没有教过她，她不过是被你吓到罢了。
  这事儿她不打算说，毕竟是自己养的宠物，这事儿说出去了多丢面子，因此，她只是嘴上客气道：“教呗。”
  她反正是一点儿都不愧心的，她是正儿八经的不要脸。
  秦飞扬睨了她一眼：“好啊，你给我教。”
  杜子规躺在沙发上，翻着白眼道：“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杜子规心说，她俩这关系根本就不一般，谁不知道谁呀，都是一群懒鬼，哪儿来的功夫调教别人，她们只管自己过的舒适就是了，至于别人？死活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秦飞扬很明显知道这一点，因此只是嗤笑一声：“所以你一个懒鬼，哪里来的胆气斥责我。”
  杜子规翻白眼道：“随口说一说，你还当真了。”
  杜子规发了会儿呆，直起身来看着秦飞扬，也不知道她这么半天想了些什么，现在只是问道：“所以说，你是真的不管一管她吗？”
  “管她做什么，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我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强大的。”秦飞扬回答道风轻云淡的。
  她曾经经历过很痛苦的事情……哦，当然，这不是导致她堕落的原因，而是她一开始就很堕落的，她这人从一开始便不是什么好人，那些痛苦只不过是加深她堕落的速度而已。
  一时堕落一时爽，一直堕落一直爽。
  秦飞扬生性恶劣，就喜欢将别人踩在脚下，高高在上，看着万人臣服。
  尽管有些时候，她也会因为无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喜悦而感到伤怀，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更多时候她光是践踏别人就已经很快乐了。
  只能说，变态们的爱好正常人不懂。
  云归觉着自己挺正常的，她小声叨叨：“我也没想变强大。”
  秦飞扬脸拉下来了。
  她惯来喜怒形于色，云归跟随她这么久，知道这个感情外露的人已经很明显是在生气了。
  云归现在也不想着什么生啊死的，这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秦飞扬说的，哪怕她死了，只要秦飞扬想让她活过来，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不就像之前，明明她都已经老死了，却被秦飞扬一颗丹药弄回来，她又何必和秦飞扬作对，让自己不痛快呢？
  何况，如果是身体是云归自己的身体的话，她自然是敢恣意妄为的，可是她这身体是白云山付出了生命和灵魂为代价将她救回来的，若一己之身担了太多东西的话，那么，即便连死了，都不能够肆意了。
  云归闭嘴不语。
  杜子规带着搞事的笑容，笑道：“你这随从似乎不是很听话。”
  秦飞扬看得出这人在搞事，她才不受这当，闻言只道：“这世上听话的多了去了，无趣。”
  “你这性子……”杜子规十分想警告她，一般来说，对吧，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她顿了顿，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就是她为什么要警告她呢，揣手看戏这种事她不美吗！
  看戏这种事嘛，是很爽的。
  她咽下要说的话，呵然道：“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后悔什么？我有什么可后悔的？”秦飞扬不懂她的意思。
  若换了任何一个人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也会搞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秦飞扬一瞬间心里转过了八百多个念头，却不知道杜子规到底是因为哪一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虽然问了，杜子规却不答，非要吊着人的胃口。
  杜子规不说话，招来茶具，为秦飞扬斟茶。
  她抬头看着秦飞扬背后的云归，带点儿逗弄道：“小姑娘也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吧。”
  她向来是不在乎那些的，只要能让她有片刻快乐就很好了。
  寂煞死后的日子里，不过是以死为生，努力活着。
  人啊，毫无期盼的活着总是叫人痛苦的，却又不得不痛苦的活下去。
  秦飞扬突然生出点儿了奸猾，她仿佛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摆手拒绝：“不用，随从就得有随从的样。”
  秦飞扬实在是小孩子性格，她喜欢一样东西，绝对不会把其捧得很高很高，她只会将这件东西贬得很低很低，仿佛这样才能够断绝别人觊觎的心思。
  就跟一个好不容易获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既想把这件东西带到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玩意儿是她的，却又担心别人看上她那喜爱的玩意儿，如此的纠结又小心翼翼。
  可怜巴巴的，活像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
  可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想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
  杜子规深知自己好友的性子，并不以为意，她只笑了笑，没说话。
  云归也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秦飞扬爱咋说就咋说吧，这些年里，秦飞扬践踏贬低她的次数不少，谁在乎呢。
  圆桌上，暗红木头泛着温润的光，看起来便价值不菲，其上摆着茶水与点心。
  茶是红茶，点心是中式点心，当然也不算不伦不类，她们这个岁数也不讲究那些有的没到，只讲究个随心所欲罢了。
  实际上，杜子规和秦飞扬都不是什么多话的人，除去刚见面之后的交流以及互相diss外，她们还真没什么话好说，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的喝着茶。
  秦飞扬敲了敲桌子，云归没有动。
  云归正在愣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
  秦飞扬想发火，却觉得即便发火，这女人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这女人横竖是个蠢笨的，什么事都不乐意想，自然也是不动脑子，一根肠子通到底，直性子，所以但凡有什么想要的需得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告诉她，她才能够明白，若是给她暗示，她便想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