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面色苍白，猛然又咳了两下，掌心殷红一片。
  赵玉人站在他的对面，风姿绰约，一阵风将她的衣裙吹起，迎风飘荡。
  沉默良久后，她才开口说道，“这还是唤雨吗？”
  拓跋宏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从他四岁开始习武，到今年二十一岁，整个十七个年头，他没有遇到过比赵玉人更强的对手。
  “已经是唤雨最后的变式了。”
  赵玉人嘴角扬起，似是自嘲，“原来这些年来我已经在道中迷失了。在七秀坊，在十大名门的争斗中，我的道心早已经破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轻闭双眼，眼角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喉尖一甜，嘴角溢血，看起来颇为凄凉。
  “我输了。”赵玉人无比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
  她一生好强，从未对一个男人认过输，但今天她认输了。
  整个七秀坊上空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围在七秀坊外面的人也都唏嘘不已。
  他们当然不希望赵玉人输，她是整个落羽城的脊梁，因为她未曾一败，落羽城的修士在大辽江湖上的腰板才能那么笔挺。
  拓跋宏摇头说道，“赵坊主最后明显还留有余力，何况蝶恋花应该还有一式吧？这次至多只能算是平手。”
  赵玉人没有接受他的说辞，“输了就是输了，那最后一式……”她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随后秀手一抛。
  一幅刺绣？拓跋宏心中了然，一言不发地对赵玉人行了一大礼。
  赵玉人胸襟之开阔让拓跋宏大吃一惊，突然他又觉得有些可惜。
  女子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庙堂，遇到的阻力都要比男人大得多。
  如果赵玉人不是女子，恐怕整个大辽江湖会是另一番模样。
  但不论如何，今日之后，七秀坊这三个字刻在了拓跋宏的心头。
  ……
  ……
  凉州城高耸的城墙通体漆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上面有着数不清的伤痕，但仍旧坚硬如钢，碧行之用手在上面划过，就像摸着历经无数风霜的，布满老茧的肌肤。
  “终于到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这座城池都是他的目的地。
  白云宗就在凉州城内，剑宗还在更加西北的地带，和丛林密布的西夏比邻。
  等救出红叶后，他还将独自一人西去，不论剑宗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慕声寒是生是死，他都是要去看看的，认祖归宗也好，替师父了却心愿也罢，他都得踏上这条路。
  看守城门的士兵一看见是李家的商队，直接让行，李氏兄妹骑马走过的时候，他们还恭敬行了一礼。
  碧行之心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一路南下，不论多小的城池都要收过关费，越大的城池费用越高，除此之外，有时候还得打点一下守门的士兵，不然就是百般刁难。
  在李家商队前面的一架马车就被索要了一袋银两，具体多少不得而知，赶马的老头还得双手奉上，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碧兄弟是第一次来凉州吗？”李宁浩注意到碧行之在凉州城门前的举动，主动上前问道。
  碧行之如何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身在北地却是第一次来凉州，还穿越大千荒漠南下。李宁浩不相信在卧榻镇这样的边陲小地，能出碧行之这样的高手。
  那他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辽人，李宁浩在心底盘算着。如今辽夏两国交好，辽人南下没有多余的门槛，而且现在凉州城内大大小小的世家暗地里和大辽交好。在如今辽夏两国微妙的平衡里，没有谁会拒绝多一条出路，更何况凉州的位置本就敏感，与大辽接壤，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碧行之年纪轻轻，一身修为还在他之上，要是说碧行之在大辽没身份打死他也不信。
  “如今就连白云宗都暗中和大辽牵了根弦，七大家族里面，除了和皇室沾亲带故的赵张两家，其余四家也都和镇南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他真的是大辽世家子弟，我李家借此机会接触接触辽国，多做些筹备也未尝不可。”
  碧行之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的确是第一次来凉州城，对他的言外之意恍若未闻，一字不提自己的来历。
  “那我们李家可要尽尽地主之谊，带碧兄弟在凉州城好好逛逛了。咱们凉州虽然和大辽相邻，但风貌却是大不相同。”
  碧行之简单答谢，心想这个李宁浩倒也算个人物，自己这般摆脸色，他居然毫不动怒。
  李家位列凉州七大家族，被李家家主注重培养，放心将李家在外的产业交给他打理，李宁浩自然有其不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