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长老名叫陈永年，是陈思远的祖辈，在白云宗的地位颇高。在来观战的四位长老中他的身份最为尊崇。
  在白云宗他协助陈师道执掌律堂，陈思远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此刻看到他伤得如此重，甚至可能会影响日后的修行，他如何不气？
  不过陈永年毕竟身居要职，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重伤的陈思远已经被身边的弟子抬下去疗伤，他目光冰冷地看向张牧歌，说道，“交手前，韩长老就说过这次切磋点到为止，你为何还要下这么狠的手？”
  张牧歌态度倒是诚恳，当即躬身行礼，以示歉意，只是没想到他却说道，“是我不知轻重，错估了陈兄的实力，甘愿受罚。”
  这句话看似认错，实含贬义，说他高估陈思远，没想到这一拳竟然能把他打成重伤。
  “狂妄！”陈永年毕竟辈分高出两截，总不能亲自出手教训张牧歌。而且那一拳众人看得清楚，的确是在他说住手之前就挥出去了。
  陈永年只说了两个字，他身后成百上千的白云宗弟子则炸开了锅，全都义愤填膺地怒吼，甚至不少人都直接开骂。
  张牧歌稳稳地站在擂台上，对底下的指责呵斥声恍如未闻。
  碧行之心底涌上一丝疑惑，当时陈思远已经力竭，最多再有三次交手，陈思远必败。张牧歌根本没必要假装中了迷音术，再趁其不备猛然出手。
  “除非……他是故意的。”碧行之看了眼麻衣长老陈永年，心中想到，若是想在陈永年眼皮底下重伤陈思远，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为什么？他和陈思远无仇无怨，何必将他重伤，和白云宗长老弟子结这个仇呢？
  张牧歌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让台下的白云宗怒不可遏，终于他也忍不了潮水一般的谩骂，冷哼说道，“若是有不服的人，大可上台来，我张牧歌一并接下就是。”
  碧行之看着张牧歌眉头轻皱。旁边的胡一鸣有些着急，“这个张牧歌，这是要和整个白云宗为敌啊。他一个人是死是活都好，就怕把我们七大世家的人也给连累了。”
  胡一鸣这句话让碧行之心神一凛，张牧歌这么做的确会让七大世家和白云宗之间矛盾加深，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不管七大世家弟子这边怎么想，张牧歌的这句话就像一粒火星飘入了油锅，彻底点燃了白云宗弟子愤怒不甘的心。堂堂十大名门怎么能输给凉州城内一个小小的张家？白云宗的声名荣誉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其余三位长老不希望事情越闹越大，要找回场子再安排一场比试就行了，而现在的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
  可是陈永年站在擂台上没有表态，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声终究没有开口。毕竟身受重伤的是他陈家的后辈，陈永年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能把他们三个怼得哑口无言。
  “靠奸计伤人，算什么本事？想和我白云宗叫板，你差得太远。”果不其然，张牧歌这句话一说出去，立即就有白云宗年轻一代的翘楚站了出来。
  此刻桃林汇聚了大量白云宗弟子，现在站出来迎战张牧歌，帮白云宗找回面子，无论是谁，他在宗内的声望都会上一个台阶不止。
  张牧歌看着翩然上台的白衣身影，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想教训我，你也差得太远。”
  白衣身影眼露不悦，冷哼一声之后嘲讽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区区二品中境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你在白云宗横行无忌！”
  “竟然是他！”看到这道白衣身影，胡一鸣惊讶说道。
  碧行之进入凉州都没多久，自然不知道白云宗内有哪些成名的年轻高手，“他是谁？”
  胡一鸣有些意外，“宁志兄竟然不知道他？聂枫在白云宗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享有盛名了，是陈师道的关门弟子。两年前就迈入了二品境，如今的修为深不可测。”接着他沉吟片刻说道，“有陈师道这一层关系，他第一个站出来替陈思远出头倒也不算奇怪。”
  “你听听他身后的拥护声，就是没这层关系他也会站出来吧。”碧行之看着台上聂枫有些激动欣喜的神情，右手握紧又松开，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淡笑说道。
  “你这嘴巴倒是厉害，就是不知道修为怎样。”张牧歌看着聂枫不屑说道。
  “一试便知！”聂枫不愿和张牧歌多言，拔剑就上。
  张牧歌并不是鲁莽无知之辈，而且他久居凉州城，自然听过聂枫的名号。聂枫的剑光一出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张牧歌暴起的拳影中穿过，逼得张牧歌连忙后退。
  “看来张牧歌还不是聂枫的对手啊。”胡一鸣有些可惜地说道，尽管担心被连累，但是他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期待出身分家的张牧歌能够击败白云宗真正的天骄。
  “倒也未必。”碧行之悠然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哦？”胡一鸣尽管心底不信，但第一时间却没有提出质疑，从上一场比试到现在，碧行之的预测还没有出错过。
  “难道这一场张牧歌还有希望？可是他在聂枫的剑下只有逃命的份啊。”
  “张牧歌的身法颇为精妙，凭借身法，他未必不能找到绝地反击的机会。”碧行之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这一场他也不敢妄断胜负。
  聂枫不愧是白云八子之一，剑术步法的造诣都不是陈思远能比的。白云剑法和白云九步碧行之也都有学过，而且研究颇深，但他自认聂枫对白云宗这两项绝学的理解还在他之上。聂枫的剑很快，每一剑都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彻底放弃缥缈剑意，追求极致的速度，他这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突然台下一阵惊呼，接着是潮水般的呐喊声。
  聂枫的剑终究还是要快上半分。
  刚才聂枫一声清喝，白色电光闪过，径直刺穿了张牧歌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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