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一是时间。”求伯生目光炯炯，像是团白色的火焰，“二是乱。”
  “时间和乱？”碧行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错！”他看着碧行之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道，“所以我才说我们早该合作了。二位只要一心救人就能帮我大忙，当然前提是得救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截黄布，上面写着四个血字——初六之后。
  “这是我在皇宫里的密探传出来的，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据说上个月宫里又杀了一批太监宫女。”求伯生面无表情，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就像一座精心雕琢的冰山。
  “难道这指的是……”碧行之有些震惊。
  求伯生点点头，“在那之前我问过他那位打算什么时候整顿鱼龙帮。”
  “六月初六……”他不自觉地摇起了头，“时间太紧了，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行。”
  “所以你觉得初六的事情如果出了岔子，他就会把鱼龙帮的事情往后推？”
  “当然，在他看来鱼龙帮不过是养在院子里的羊，何时动刀又有什么区别？乌苏里国的事可关系到他的千秋霸业，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碧行之点点头，“这样即为你争取了时间，也让他失信于乌苏里国，到时候西域诸国怕是你的好去处。以鱼龙帮的势力，想要操纵一个小国怕是不难，于绝境之中还能一石二鸟，转危为安，碧某佩服。”
  “碧兄和我想的如出一辙。”
  “可是西夏国君会这样轻易地放你走吗？”碧行之略作思索，“如此一来还给了他出兵西域的借口。”
  “的确，要是放在平常，他肯定会借机出兵西域。”求伯生望向碧行之，脸带笑意，“但是碧兄忘了还有第二点了吗？”
  “乱？”
  “不错，不知道二位知不知道，他的王位来的并不光彩。”再提起西夏国君，求伯生眼里的尊敬渐渐消失，“本来的太子也就是他的大兄，在他登基前不久突然病逝。因为这件事有不少老臣都和他貌合神离，甚至怀疑老国君驾崩也和他有关。”
  碧行之点点头，这件事在红叶同他讲的童话里提到过。
  “加上这些年他穷兵黩武，大肆扩展军队，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不过因为他手段强硬都给压下去了而已。就拿这次联姻来说，把圣女嫁给一个行将入土的老头，朝廷上半数官员强烈反对，尤其是那些曾经站在已故太子那边的元老。但他强行压了下去，把跪在宫门前死谏的言官打得半身不遂。”
  说完他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眼湖岸上的西夏都城，流露出不知真假的悲悯，“现在的西夏看起来欣欣向荣，实则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手腕这么强硬，要是联姻成功了还好，如果失败了，那些被压住的势力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求伯生默默给自己斟了杯酒，刚才的喜悦渐渐淡去，“一旦他们一起冒出来，就不是杀几个人可以解决的了。”
  “所以你在赌联姻失败后他会自顾不暇？”求伯生对西夏局势的了解比他深得多，碧行之相信他敢这么做一定是有所依仗。
  “赌？求某平生最讨厌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万一他执意追杀你呢？只要他稍作妥协，便能有足够的时间……”
  听到这里，求伯生洒然一笑，“求某当然还有别的依仗。”
  “恐怖就是我们要救的那位圣女吧。”一直沉默的裴南音突然开口。
  他眼神一惊，裴南音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她一脸鄙夷地看向碧行之，“圣女在西夏子民心中的地位堪比国君，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之所以觉得他稍作妥协就能安抚那些世族，是因为你认定没人能动摇他的根基，既然如此那些世族再怎么闹都只是为了给自己多捞点利益。”
  “但你忽视了一点。西夏国君只能是王室嫡系不错，他不退位没人能坐上那把椅子。但西夏的权力却不一定在国君手上。”
  “厉害厉害，裴小姐不愧是名门之后。”求伯生情不自禁拊掌称赞，“不错，西夏历史上就有两位圣女执掌大权，连早朝的地点都由皇宫移到了圣女宫。如果说以往这些世族没得选，只能隐忍退让的话，圣女的出现让他们真正有了另一种选择，而且双峰并峙本就是西夏的常态。如此一来他的根基就开始松动，如果继续不管不顾，所谓的宏图霸业也就成了一场春梦，他绝不会甘心的。”
  “看来你很了解他。”裴南音一针见血地说道。
  求伯生微微一怔，也不否认，“知遇之恩，我用了十五年来还。”
  “可一样要被除掉。”裴南音冷冷说道，“要想跳出池塘，越过龙门，就不能有丝毫旧情。我们不想最后依仗的人犹豫不决。”
  看到她的眼神，求伯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撕下衣袖的一角，咬破手指写下血书，“求伯生誓杀……”行书至此，他的手指突然停住，神情挣扎，鲜血滴穿白布也没有继续写下去。
  “看来求帮主是想以死报恩了。”裴南音的声音冰冷如刀。
  他的脸色惨白，连笔写下他的名字——叶无缺。
  碧行之暗自钦佩裴南音的手段，三言两语就让求伯生突破心魔，还给他们立下了投名状。
  乌云遮住满月，碧行之二人转身准备离开。
  求伯生突然叫住他们，脸色还是没有一点血色，好像刚刚生了场大病。
  “请二位前来其实还有一事。”说完他看向碧行之，“现在有个机会入宫，不知道碧兄愿不愿意？”
  “我？什么机会？”
  “林妃生了场重病，御医至今都没查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