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纤转身，就看见兰小栖抱着一个娃娃站在那儿，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卷翘的长睫毛就像是蝴蝶一样上下翻飞，小巧的鼻子，微微嘟起的粉嫩小嘴，这些组合在一张包子脸上，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再加上她一头褐色的披肩长发，身穿一件黑色蕾丝蓬蓬裙，就像一个放大版的sd娃娃。
  虽然很漂亮，很可爱，但总给人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小朋友!站住!怎么不在病房里好好呆着？你穿成那样是要干什么?你家长呢?”
  突然一个护士向她们跑来，她生气地对着兰小栖叫着，满脸的不耐烦。
  而兰小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静静的。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些什么。可那护士却像没看到她一样，从她身边跑过，奇怪地喃喃自语:“怪了，那个小……小女孩又……又跑哪去了……这位小姐，你……你刚才有…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裙子……的小女孩跑过去……这……这么高的，很漂亮的孩子。”她的目光触及叶纤，还有些气喘吁吁地问着，眼睛却看着别处。
  奇怪地看了兰小栖一眼，叶纤望着护士:“你是说小栖吗?她不是在你身边站着吗?”
  “什……什么小栖?那个……孩子……吗?”?她在哪?”
  “就在你身边。”
  那护士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位小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当护士的每天都很忙吗?可没有这闲空和你开玩笑!”
  叶纤惊讶地看着她，看了看那护士身边，正乖乖站着的兰小栖。明明她就在那里，为什么护士却说没看见，到底是谁的问题?
  “你真的没看到?”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是啊，护士阿姨，你真的没看到我吗?”这时的兰小栖也仰头，一脸天真地看着护士。
  可听到这声音的护士却一脸的惊慌:“谁?谁在说话!”
  兰小栖可爱的声音又响起来:“阿姨，是我啊，小栖，兰小栖，兰花的兰，大小的小，栖息的栖。你曾经还夸过我可爱的，怎么能转头就忘了，小栖真的好伤心。”说着，她漂亮的大眼睛中盈满泪水，瘪着小嘴，满脸委屈。
  叶纤一方面心疼着梨花带雨的兰小栖，一方面又惊诧于那护士的奇怪举动。她好像真的看不到小栖。这下子她稍微能体会到其他人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害怕了。小栖真的不是一般人。
  看了看那个几乎抓狂的护士，叶纤强压下心中浮起的恐惧，一脸若无其事地说：“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机铃声在响，那个你说的孩子刚刚在前面那里向左跑了。”
  “嗯……这样啊，”那护士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虽然她的眼中还有质疑，“这位小姐，以后还是少来这个地方吧，每个医院总有几个地方阴气很重，发生什么事我们医院也不好交代。”
  叶纤诺诺地应了声。便见那护士扭着身子有些狼狈地跑开了。她也转身要去牵兰小栖的手。
  转身的一瞬间，两人都清楚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目中无人者，有眼无珠。”
  叶纤猛地看向兰小栖，对她的话充满了疑惑，但这时的她却木然地站着，完全就像刚才那话不是她说的，而是另外一个看不见的小孩。
  听到这话的护士脚步顿了顿后，就头也不回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一样，飞快地跑没影了。静静的走廊上就只剩下叶纤和诡异的兰小栖。
  迟疑了一下，叶纤还是走过去牵起了兰小栖的手，慢慢走回病房。在昏暗的日光灯照射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两个影子慢慢纠缠在一起，最后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影子，叠在一起，一个抱着一个。
  天空拉下帷幕，白昼过去了。
  “……最后，丑小鸭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白天鹅，它也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和兄弟姐妹，它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兰小栖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纤，时不时地笑一声。看她可爱的样子，叶纤以为她在为故事情节而高兴，伸手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老师……”兰小栖好像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不要叫老师了，叫我妈妈。你现在是我的女儿，知道吗?”
  “……”兰小栖并不像预期的那样很快就答应下来，反而沉默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从中看到了成人的稳重和老成，完全不是小孩那种天真的眼神。
  被看得有点心慌了，兰小栖才出声：“妈妈只有一个。”
  “我不要妹妹了。”
  “护士阿姨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一连三句中，除了第一句外，其它两句都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当然，如果让叶纤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定立马后悔收养了兰小栖这个孩子。
  夜色朦胧，值班护士独自走在走廊上，四周一片寂静，大多数病人早就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病房中那些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在呻吟。
  巡了二楼后，护士刚想走进电梯，突然想起刚进院那会儿，医院老护士的话：夜深时坐医院的电梯会发生恐怖的事。
  虽然她们没有明说那件恐怖的事是什么，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走楼梯。今天如果不是和她一起查房的请假了，她也不会一个人在这。
  无奈地爬到三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迎面就扑过来一个人。吓得她坐到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护士美女你没事吧。”
  是人的声音。跟着一只手伸到眼前。
  抬起头，前面站着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少年，不是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护士这才放心地把手伸出去。
  “美女查房啊，怎么一个人?晚上的医院可是有很多阿飘哦。”少年一脸好奇地抢先问道。
  护士被吓得不轻，有点没好气地回他：“小弟弟，我还想问你呢。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走廊上跑什么，不知道那样会吵到别人吗?”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想，但是白天我没法像人一样到处活动，只有趁天黑这段时间多出来跑跑了。”少年语气抱歉，但表情却是唯恐天下不乱。那话的内容更是令人惊悚。
  “美女，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少年凑到护士耳边，“我不是人……哎呀!你怎么打我?”他气愤地看着手中还举着手电筒的护士。
  “你这孩子还真是不安分，早就听说你自住院以来就用这蹩脚的谎话吓哭了好几个年轻护士。现在竟然吓到我头上来了。识相的就快回房，不然明天我告诉院长，让他把你丢出去。”
  “真是的，干嘛那么凶确实有阿飘啊。在你之前刚刚过去的。”
  “哦，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她就是太无聊了，才会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和你一样的护士，还有一个抱着娃娃的小女孩。嗯，那护士眼神好像不太好，一直往墙上撞，好搞笑。”少年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护士完全不信：“我看是你眼神不好。近视挺深了吧，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我敢保证，我就是看到才过来的。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说完少年就走了，护士不得不跟上去。
  “嘭”的一声，一个身影狠狠撞上医院通往天台的门，在门上留下一个大洞后，扑到了天台上。
  这声巨响惊动了许多人，包括那少年。
  他熟门熟路地冲到天台上，后面紧跟着那护士。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两人都跑过去，但令人吃惊的是，躺在地上的只是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解剖用的尸体，那尸体身上还弥漫着浓郁的福尔马林味。正在奇怪谁把一句尸体给搬到这里，继而的一声尖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转头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一个满脸是血的护士靠坐在墙上，眼眶中已是一片模糊。
  叶纤是被不间断的脚步声惊醒的。伸头一看，只见几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口中还在说着眼珠什么的。
  她怕小栖被吵醒，就关上了门。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录音功能开着。想着大概是睡着时不小心按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录下了什么。好奇地点了播放，接着就有声音传了出来：“姐姐，那个护士阿姨为什么看不到你呢？”小栖的声音。
  一个柔柔的声音传出来：“因为她有眼无珠啊。”
  “那这两个球球是什么?长得好丑哦。”
  那个柔柔的声音没有回答她，反而自言自语似地说：“这下那个护士真的有眼无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