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昕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手机新闻上，找出丁敏辉的图片，展示给前台：“是不是这个男的？”
  “对，就是他。第二天也是他先走的。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米昕没再多逗留。
  走在路上时，米昕觉得脚下越来越软。
  看来徐蔚说的是真的，自己是被丁敏辉玷·污了。
  消忆手表也是真的。
  所以，自己能做到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丁敏辉的妻子打起来。
  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蜷缩起来，不想看到任何人。
  但是就算这样，我也只是个受害者，不能证明我杀人。
  心里只剩下这唯一的支撑，让她坚持到家，瘫倒在沙发上。
  ……
  两天后，执法者又来了公司。
  和其他跟丁敏辉认识的同事，了解情况。
  米昕在过道上，和那位女警擦肩而过，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什么表情，只能当做没看见过分。
  眼角瞥见女警，她在冷冷地看自己。
  下班后，出了地铁站，走回小区时，路过街心公园旁的一条小街。
  有小摊贩，在人行道上摆摊，卖旧衣服和小饰品。
  今天的摊位，好像比往常多了些。
  和其他人隔开稍远的地方，有一个卖厨房刀具的小摊，路过时，米昕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姐，要买厨具吗？各式刀具都有！”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摊主，招呼米昕。
  米昕摇了摇头，快速走过。
  “上次买的那把刀好用吗？”摊主在她身后叫了声。
  米昕的肩膀不由得一抖，停下脚步，慢慢走回到摊前：“你说，上次我在这里买过刀？”
  “对啊，一个礼拜前了。买了这样的一把。”
  摊主拿起手边一把厨刀，跟徐蔚送来的凶器一模一样。
  米昕后退了两步，没有回答摊主的问话，失魂落魄般往家里逃去。
  到了这一步，她终于认识到，杀人的事，恐怕也是真的。
  徐蔚没有说谎。
  自己被丁敏辉侵犯过，为了保护自身，也为了复仇，她杀了丁敏辉。
  但是因为失忆，完全没有复仇的爽快感，倒是身上的伤痕，在提醒她，曾经遭受欺辱。
  逃回家关上门，她马上想起柜子里那把刀，那确确实实是“凶器”，自己该如何是好？
  米昕拨通了徐蔚的电话。
  同为受害者，能商量这事的，只有她了。
  “徐蔚！现在、现在我相信你的话了……酒店的人看到丁敏辉把我带进去，我还……还在家附近，看到了卖给我刀的摊贩。”
  她把手机紧紧按在嘴边，说话时几乎要哭出来。
  “你现在才相信啊？唉，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
  “不，还没过去。执法者还在查我呢，我该怎么办？如果去自首，会因为他对我做的事而轻判吗？”
  “自首？你在想什么？”
  徐蔚几乎叫起来，“你好不容易安排好了一切，骗过了执法者，现场也没留下证据，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那把刀，只要把刀丢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自首的话，你这辈子就完了！”
  米昕想象着影视剧中，出现的女子监狱的凄惨景象。
  不想自己的后半生，过这样的生活。
  徐蔚的提议是正确的，处理掉凶器，就能把一切掩盖。
  “好的，我这就去办。谢谢你帮我！”
  回到家后，米昕取出了藏在柜子里的刀。
  丢弃前，她先把刀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之后才把刀在布袋内卷起来，捏在手中出门。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想把刀丢得尽量离家远一点。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面方出现一座水泥桥，桥墩上写着“泊和桥”三个字。
  桥上行人稀少，看样子，是个理想的丢弃地点。
  靠近桥后，忽然觉得这桥有点眼熟。
  自己好像来过这里，还下到过桥底下，只是不记得这样做的目的。
  米昕追寻着旧日的足迹，走下桥一侧的阶梯。
  桥洞底下有人。
  一个男青年在地上，铺了层报纸坐在河边，身边放着一个帆布大背包。
  看这人的穿着，并不像流浪汉，身边也没有鱼竿之类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青年也看到了米昕，朝她点头致意。
  “你、你好……”米昕试探着打招呼。
  “你好。”
  青年看着她笑了笑，“我记得你您，上月底从我这里买走了‘消忆手表’。请问我们出售的‘不存在物品’存在质量问题吗？”
  米昕张大了嘴，一时没合拢。
  原来，这就是“不存在物品”专卖店。
  可能自己为了找到这个流动摊点，来过桥下好几次吧，怪不得眼熟。
  青年面对她的表情叫出声：“不会吧？您连这事都忘了？”
  没等米昕回答，青年恍然大悟，“啊！您不会是用手表，把交易那天的记忆消除了吧？为什么这么做呢？是那么不愉快的经历吗？”
  “不不……这倒不是。是我个人的原因………”米昕一时有些尴尬。
  青年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了，顾客的私事不便多问。”
  “不好意思……”米昕歉意地点了一下头，打算离开。
  “等一下！”
  青年突然叫住她，“如果您把交易那天的记忆都消除了的话，那是不是使用方法也忘了？要不要我讲解一下？”
  “不用了，这我知道。”
  “那注意事项呢？就是长按白色按钮五秒钟，佩戴者被消除的记忆，就可以全部恢复的事。”
  “还有这种功能吗？”
  米昕相当意外。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既然可以恢复，那就不用再瞎猜了。
  她完全可以先回复记忆，查清自己那些天做了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再次消除记忆。
  她告别了店员，来到桥上，掏出手机拨打徐蔚的电话，找她要消忆手表。
  按下拨通键几秒后，边上突然传来熟悉的《red》的曲声。
  声音发自桥的另一侧，一个穿着罩头卫衣的人手上的手机。
  米昕想起，几天前跟踪自己的人，也是类似的装扮，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人的身份。
  那人看到米昕转身后，就跑下了桥面。
  “徐蔚！站住！”米昕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追逐。
  转过街角，那人跑进路边大楼下的一个地下车库。
  米昕紧追不放。
  终于在对方打开一扇车门，想要上车时，把人揪下来。
  揭下对方帽子，露出了面容，结果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