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找到她，还得是活人。”
  金课长好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由于中森良的社会地位很高，各方媒体都在聚焦此事，因此只有一次审判的机会，且不能延期。”
  他看了一眼手表，“留给警视署的时间不多，你必须尽快找到这位关键证人。”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相泽站了起来，“带我去她家看看。”
  ……
  从酒吧出来以后，金课长把警探雅川留给了相泽，让他从旁协助，自己则驱车离开了。
  望着驶向远方的轿车，相泽发出一声冷哼：“漏洞百出。”
  “你说什么？”雅川似乎没听清。
  “没什么。”
  相泽整理了一下衣服，向路边的一辆suv走去，到了近前，他把车钥匙扔给雅川，“你来开车。”
  雅川接过车钥匙，开门钻进了驾驶室里。
  证人权奈绪，所住的公寓在市中心偏南的位置，是一片高档住宅区，仅有三栋高层建筑，其余全是独门独栋的别墅式楼房。
  安保措施非常完善，仅有南北两个大门，监控设施一应俱全。
  居民出入皆需出示证件，外来人员一概不许入内，执法者除外。
  下车以后，相泽四周望了望，询问道：“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雅川笑道：“有钱人。”
  相泽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往里走。
  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未等他开口，另一侧走过来三个人，保安看到他们以后，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雅川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人。”
  相泽的视线在他们的脸上-扫过，而后道：“权奈绪什么时候消失的？”
  “大概是昨天傍晚。”
  一人回答道，“她叫了一份披萨作为晚饭，由我们送进去，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回应，就用备用钥匙进去查看，当时她已经不见了。”
  “查过监控录像了吗？”相泽又问。
  那人点头：“前后三天的录像都仔细看过，没有看到她出来。”
  这时，另一人往前走了一步，补充道：“我负责她所住楼层的巡查，巴别塔公司的凶案发生以后，她从来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相泽稍加思索，平静地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从以往的密室案件来看，手法不外乎那么几种……”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雅川打断了他。
  “发现她消失以后，我们第一时间搜查了房屋，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都找过，确实没有人。而且，全程有人在出入口把守，她没有机会溜出去。”
  “既然如此，带我上楼看看。”相泽示意雅川带路。
  权奈绪的公寓，就在中间那栋高层的十九楼，这个楼层几乎断绝了翻窗而出的可能性。
  屋内有些凌乱。
  雅川解释，是他们翻找的结果，当时非常整洁。
  西侧的窗户开着，没有防护网，窗台上有金属摩擦的痕迹。
  雅川走到他的身边，针对窗台的情况进行解释：“我们调查过，这个痕迹应该是一种钩子造成的。但如果有人爬楼，我们的执法者肯定会注意到。”
  在房内转悠了一圈，相泽一无所获，于是说道：“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去楼下吧！”
  “楼下？”雅川似乎没听懂。
  相泽皱眉道：“怎么？你们没查过楼下的住户？”
  “没有。”雅川疑惑道。
  相泽神色逐渐阴沉，并没有给他解释，而是直接下命令：“让你的人在十分钟之内，把她家楼下的住户资料送过来，你马上找开锁的人，我要进去看看。”
  说完，他便进入了楼梯间。
  雅川在他身后跟着，同时用电话远程操控，执行他的命令。
  而后，他问道：“你凭什么断定此刻楼下一定没有人？”
  “我倒是希望有人。”相泽敲响了房门。
  没有任何回应，又敲了几遍，依然如此。
  五分钟之后，之前在门口见过的执法者跑了上来，将相泽要的资料呈上。
  他刚翻开，开锁公司的人也到了。
  进入之后，相泽直奔厨房，看过以后又去了卧室。
  卧室内干净整洁，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他环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到了衣柜上。
  那是一个很大的实木衣柜，有四米来宽，占据了一面墙的空间，而且很高大，顶端已经与天花板连在了一起。
  相泽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沉吟道：“这位证人是主动离开的。”
  随后，他把资料递给雅川，“动用你所能驱使的所有执法者，全力搜索此人。”
  “这是……”
  雅川望着资料中那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满脑袋都是问号，“为什么？”
  相泽吐出一口烟雾：“这套房子也是权奈绪的，上下相通，通道就是衣柜，与权奈绪卧室里的衣柜相连。”
  “你们只监控了十九层，却没想到，她是从十八层离开的。虽然大门口也有执法者，但他们的监视重点肯定是女人，对男人不会太过关注。”
  一语惊醒梦中人，雅川忙吩附门外的执法者调查监控。
  相泽叼着烟，倚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风景，轻声自语道：“只是，她为什么要主动摆脱执法者的保护？”
  这时，衣柜传来“轰隆”一声，继而被人从里面推开。
  雅川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气喘吁吁地说：“你的猜测一点没错，楼上的衣柜果然有活动的隔断，也是真厉害，居然把两层楼打通了。”
  他深吸口气，神色逐渐凝重，“就在刚才，我接到了金课长的电话，存放在警视署法医课的那具朴建秀的尸体，遭到了破坏。”
  “怎么破坏的？”相泽忙问。
  雅川郑重地说：“双手和双眼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相泽追问。
  “刚发现。”
  雅川思索着说，“不过……据金课长所说，应该是下午发生的，法医助理被人注射了昏迷的药物，醒来时，置身于更衣室的衣柜里，据他回忆，遇袭的时候大概是下午2点左右。”
  相泽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脑中瞬间闪过一道白光，急忙说道：“带上你的人，我们去巴别塔公司。”
  ……
  巴别塔公司在西郊，占地面积很大，是一处自建科技园，有科研大厦和生产工厂，
  早些年，在物联网领域取得过显著成绩，后因这一代的社长，中森良擅长生物科学，研究方向因此转变。
  历经数年，声称掌握了操控人类行为的方法。
  至于具体研究出来了什么东西，始终没有公之于众。
  到了这里以后，相泽惊奇地发现，金课长已经先到了，似乎早已调查完毕，这会儿正带着人往出走。
  迎面相遇，雅川率先迎了上去，跟金课长汇报权奈绪公寓内的情况。
  金课长听完以后，微微点头。
  而后走到相泽身边，微笑道：“果然是行家，警视署居然将你视为军方塞进来的闲人，目光着实有些短浅。”
  “你也不是浪得虚名。”相泽望了一眼巴别塔大厦的方向。
  “我只是过来碰碰运气。”金课长依然笑着，“但并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相泽立刻明白：“他们隐藏了这次入侵事件吗？”
  金课长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巴别塔的中枢主机区域被人潜入，不论盗取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对执法者说明。因为一旦我们涉入，中森良的研究成果就保不住了。”
  “有意思。”
  相泽淡然一笑，“中枢主机区域，只有社长中森良，和首席工程师朴建秀，有权限进入。”
  “朴建秀被杀以后，中森良被警视署拘捕，根本没有机会更改权限，所以，朴建秀的视网膜和指纹依然有效。”
  “凶徒破坏尸体，拿走了双目和双手，其目的显而易见。如此一来，做这一切的那个人，已经浮出水面了。”
  “你指的是谁？”金课长反问，有试探的意味。
  相泽与他对视，目光犀利：“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权奈绪是证人，只有她可以指证中森良。”
  金课长收敛笑容，郑重地说，“在这件事上，我们必须达成一致，这也是警视署工作的核心。中森良不可以无罪开释，一旦失去了这个机会，再想制约他将比登天还难。”
  “所以，警视署就将一起漏洞百出的杀人案，强行归罪于中森良？”相泽讥讽道。
  “以法律的名义去亵渎法律，将嫌疑人当作核心证人，不得不说，这个行为，真的让在下大开眼界。”
  “中森良掌握着操控人类行为的利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金课长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语调平缓自然。
  “等同于一个拿着原子弹的人，相安无事地生活在普通民众之间。你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即便做了，公权机构也无法阻止，因为他有足够的筹码让你妥协。”
  “他威胁到了中枢政府？”
  相泽问道，“难道说，警视署已经知晓了那个研究成果，究竟是什么？＂
  “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说越没有好处。”金课长劝道。
  “你是警视署的高级顾问，执法者系统高层与你的协议很明确，说白了，就是临时雇佣机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接受这种协议，但既然接受了，你就只能按照警视署的意志行动。”
  “所以，不要管巴别塔公司，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把权奈绪找回来，让她指证中森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