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德给我鼓了鼓掌。
  一旁的梅洛夫人接口道：“卡希达是使徒联盟暗杀组的成员，代号‘水晶兰’，能力是‘准确’。”
  从不落空的准确度，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实在是再实用不过的能力了。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卡希达冷冷的脸上，勾起一个阴鸷的微笑：“叛徒。”
  “使徒联盟各部门之间，都是彼此独立的。他们的行动，大部分时间各司其职，如有合作需要，则统一由各部门首领交涉下令……”
  “因此，哪怕同属意大利分部展开了几次秘密合作，我也并没有直接跟暗杀组的负责人直接联系过。”梅洛夫人娇笑一声。
  看向卡希达的时候，如一瓶毒酒在慢慢发酵，“要和你这样正面相对，还真是不容易。”
  她话音未落，楼上就传来了窘窘率密的响声，十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出现在二楼栏杆后，枪口都对准了卡希达。
  布莱德把被打烂的手帕，扔在脚下，摇摇头：“卡希达，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很看重你的能力，甚至打算把你带入组织，让你变得更加强大……可惜啊，我给过你机会，你却欺骗了我。”
  “如果豺狼说的话也可以相信，那就怨不得，世上会有这么多蠢货死去。”卡希达冷笑一声。
  突然抬枪打向头顶的吊灯——这座老教堂里唯一的光源。
  与此同时，二楼的黑衣人，同时开枪射击。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卡希达无法完全躲开这样密集的子弹，在视线被黑暗吞噬的刹那，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不浓，但很新鲜。
  这股血腥味迅速靠拢，我刹那间头皮一麻，几乎本能地退后。
  一颗子弹从我肩膀上擦了过去，痛得我立马跪下了。
  好在，身边两人都没蠢到家。
  梅洛夫人听声辨位，迅速朝这边开了枪，紧接着，就是子弹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下一刻，伴随着数颗被消声器处理后的子弹，划破空气的细微风声，一具尸体重重地砸在我们面前，想必是被打成了马蜂窝。
  可是我们三人都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卡希达。
  这个特级杀手所依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异能。
  我眼睛一眯，伸手按在地板上，“看”到卡希达像一只灵活的黑猫，他身上被击中的地方，都不算重要位置，对他造成的影响，自然也有限。
  卡希达顺着柱子，爬上了二楼，在一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生生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黑暗阻挡了黑衣人的视线，可卡希达却总能够从子弹发射的方向，准确判断出敌人位置和距离。
  思考了两秒钟，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闪光弹，用甩铅球的姿势，扔了上去。
  强光顿时炸开，卡希达在这一刹那飞快闭眼，手下却毫不迟疑，子弹在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上炸开了花。
  就在这一刻，一只手插·进了他的胸口。
  在扔出闪光弹之前，我已经在布莱德耳边说明了卡希达的位置。
  这东西也是为了掩护他能飞快冲上二楼，拉进与卡希达的距离。
  梅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俩疾步冲了上去，才发现布莱德左手五指的关节，全部伸展拉长，指甲盖儿瞬间掀开，从甲缘下穿出五根尖锐的钢刺。
  此刻，正深深插·进卡希达的胸膛。
  布莱德抽回左手，卡希达颓然倒下，大口咳血。
  正常人如果受到这种几乎贯心的伤害，估计命都没了三分之二。
  于是我惊讶道：“他是镜面人啊？”
  所谓镜面人，就是心脏、肝脏、脾脏、胆等器官的位置与正常人相反。
  看卡希达的样子，应该是被伤到了肺，虽然不致命，但是也不好过。
  “镜面人”三个字一出，我敏锐地察觉到，身边梅洛夫人的呼吸乱了一秒，一双水绿色的眼眸，死死盯住卡希达，好像要扒了他这层皮看到里面去。
  “真是一个小意外呢。”
  布莱德挑了挑眉：“不过再送你一枪也没差，反正等你死了，我也能知道想要的东西。”
  卡希达的目光扫过来，和梅洛相似的绿眸里，血丝密布，恨不得活生生从我们身上咬下肉来。
  我忍不住移开目光。
  发现他的风衣已经破烂不堪，露出右手小臂上陈年的伤疤，像是早年被狗咬下的牙印。
  布莱德握住自己的右手，用力一扭，右手竟然齐腕而断。
  掉下来的手掌，落地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断口平整，且没有一丝血液。
  从中窥不见骨骼皮肉，只有虬结的电线，和黑洞洞的枪管。
  仿佛他整个右臂，就是一个小型移动炮筒。
  这只古怪的右臂缓缓垂下，枪口对准卡希达的脑袋，就算傻子也知道，这一枪下去，绝对比轰开一个西瓜震撼。
  这时，梅洛夫人突然冲了上去，用尽力气撞开了布莱德。
  那火力猛烈的一枪，打在卡希达身后的落地窗上，伴随着一声巨响，夜风从破碎的窗口灌了进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卡希达，m500手枪里最后一颗子弹，在这种近距离的条件下，打中了布莱德心口。
  然后他用手在地上一撑，从这唯一的生路逃了出去。
  心脏部位被击中，就像拔掉了电路终端被烧毁，布莱德的身上，发出“吱吱”怪响，四肢都开始剧烈抽搐。
  双手被改造过的地方，甚至开始出现电器短路后的焦黑色。
  他一把推开还抓住自己的梅洛夫人，右臂枪管就要再次举起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颤，跪倒在地。
  目眦俱裂，好像感受到极其强烈的痛苦。
  布莱德是机械化改造人，身上除了大脑和心脏之外的部位，都被进行了改造，应该说，早已不会感受到疼痛，除非……
  我一把扶住他，惊愕地看向梅洛夫人——她竟然开枪照着自己左腿来了一下。
  此刻，血流不止地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疯狂而茫然。
  布莱德身上没有伤口，左腿神经却好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整条腿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梅洛夫人：“你……想死吗？”
  “我当然不想死，但你不能杀他。”
  梅洛夫人惨笑一声，手枪抵上自己的太阳穴，“你的芯片已经被击中，必须尽快进行修理。现在我们各退一步吧，你放他这一次，否则我会开枪……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沉寂半分钟后，布菜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此言一出，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不甘，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