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害任何人。”
  唐宋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成了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
  从去年12月起，c市就出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至今已杀害13名女性，年龄从14岁到40岁不等。
  经过尸检，受害者遗体没有遭受侵犯的迹象，均被毁掉了指纹和面容。
  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且无相关亲属登记失踪信息，极有可能是黑户流浪者。
  最骇人听闻的是，受害者生前无一例外地，被人施以颅骨穿孔——
  源于古代欧洲宗教、及贵族阶层的开颅手术。
  对人的颅骨，进行开孔。
  听说案情的人，都痛骂凶手是变态，否则，哪会有人会往活人脑袋上打洞？
  唐宋跟大部分人一样，只觉得义愤填膺，却没有更多的想法，直到他的前女友张妍失踪。
  唐宋研究民俗学，在c市一所大学任教。
  张妍是心理医生，两人交往四年感情颇深。
  可惜，唐宋后来沉迷宗教神秘学，越发神神叨叨，不务正业。
  张妍劝说无果，终于在去年初跟他分手，找了一位认真负责的记者做新男友。
  按理来说，他们是和平分手。
  唐宋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没有什么可怨憎的。
  只是前不久，他收到了张妍即将结婚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唐宋还记得，那天是4月27日，一个朋友约他出来喝酒时提起的。
  他一时激动下，打电话给她，接通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索性挂了电话，闷闷不乐地灌了很多酒。
  怪事也是在那一天发生的。
  唐宋醒来时已经傍晚，躺在自己家沙发上。
  手机有很多未接电话，来自租车公司——为了研究学校并不支持的冷门学术，唐宋手头变得拮据，出行车辆大多靠临时租用。
  租车公司指责他，将租用车损坏，并抛弃在郊外的恶劣行为，还发来了一张电子赔偿单。
  唐宋只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他清楚记得，自己今天没有租车，更别说做下这种事。
  没等他跟租车公司理论，张妍的未婚夫赵立就找上门来，质问他，知不知道张奸去了哪里。
  ……
  张妍失踪了。
  她今天调休，本来跟赵立约好去买钻戒，因为赵立上午有事，就约在了午后。
  在十二点，张妍给他发了微信，说她接到唐宋的恐吓电话。
  对方语焉不详，又凶神恶煞，她怀疑前男友不怀好意。
  赵立当时在忙，没来得及回复。
  结果，当他匆匆赶到约定地点，根本没有看到张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以为未婚妻生气了，可左等右等也没消息，实在不是张妍的作风。
  于是，驱车前往张妍家。
  拿备用钥匙开门后，发现屋里一片狼藉，好像有人翻箱倒柜，唯独没有张妍的踪影。
  ……
  闻言，唐宋只觉得莫名其妙，索性把赵立赶了出去。
  哪怕对方说要报警，也不以为意。
  他太了解张妍了。
  对方虽然父母早亡却家境优渥，脾气可谓不小，过了这遭就没事。
  然而，张妍真的失踪了。
  执法者在第七天，于某郊外废弃仓库，发现了她的尸体。
  死于颅骨穿孔，额头弧形切口血迹凝块，尸体还没完全固定，死亡不超过24小时。
  根据切口，基本可以判断是同一凶手所为。
  只是这次，凶手不知为何离开匆忙，现场没有被打扫干净。
  张妍的面容和指纹没被破坏，右手指甲缝里，还残留了部分血迹和皮肉屑。
  经过dna检测，与唐宋吻合。
  根据赵立提供的线索，执法者很快找上了唐宋。
  提到了与张妍失踪发生在同一天的车祸事件，从单据和破坏车辆上的指纹皮屑来看，那辆车是唐宋本人所租。
  抛车地点，距离废弃仓库，不到40公里。
  唐宋百口莫辩。
  他试图让朋友为自己作证，张妍提到的恐吓电话根本不存在，他连句话都没有说过。
  然而，执法者通过记录找到了那通电话，来源于某路边便利店的收费公用电话。
  店主对唐宋还有印象，因为她记得，这个人打电话的语气神态，异常急迫紧张。
  除此以外，还有张妍所在小区的保安，提供类似线索。
  说他在张妍离开时，见到了唐宋尾随而去，车牌号与破坏租车相符合。
  而唐宋那时候已经回家睡觉，没人能作证。
  致命巧合在于，唐宋这两年沉迷不已的宗教神秘学里，有不少关于颅骨穿孔的资料。
  这些东西，在他家里随处可见。
  唯一的疑点在于——他不具备外科手术经验。
  但不排除私下学习实践的可能。
  截至目前，所有证据都对唐宋不利。
  身为记者的赵立恨极了他，发动手里所有资源人脉，誓要为未婚妻讨回公道。
  ……
  分手一年多，唐宋终于再次见到了张妍。
  她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赤果的身体盖着白布，面容还是记忆里那样美丽，只是皮肤青白发紫。
  额头上的环形切口没有被缝合，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这才无比真切地意识到，她离开了。
  不是跟另一个人组成家庭，而是以这样悲惨的死亡，彻底离开了他，从此不在这个世界里。
  “阿……妍……”
  唐宋在尸检室痛哭失声。
  当天晚上，他在拘留室咬破手腕动脉，被看守员发现后紧急送医。
  唐宋自杀并不是想死。
  他在医院里打晕了一名清洁工，制造了一点小麻烦引人注意，然后趁乱逃走了。
  事到如今，只有他知道，自己不是凶手，无论为了自己还是张妍，他必须找到真相。
  唐宋去了张妍的家。
  执法者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他逃走了，肯定会在全城范围内进行搜捕。
  只是不会想到，犯罪嫌疑人会如此胆大包天。
  他一路避开监控区，并换了两次伪装，最终来到了这里。
  张妍住的，是一栋自带花园的二层小楼。
  邻居们都不爱管闲事，尤其现在是工作时间，等唐宋绕开了保安潜入进去，幸运地没有撞上任何人。
  这间房子，已经被执法者搜查过，许多地方都拦着警戒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