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走得更远……”程老头说了一句含义晦暗的话。
  什么叫走得更远？
  我心里纳闷。
  没等我问出来，老头却忽然反问我：“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我回忆了一下，疑惑地说：“都是有钱人？”
  “是，是有钱，不过，不是这个。”
  我仔细回想，脑际灵光一现：“哦，有两个人，缺少手指。”
  “对，他们或多或少，都缺少一些肢体。”老人说，“那些你没发现的，是因为他们把缺少的部分藏起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他们的选择……”
  程老头吐出一口烟，“选择吃掉他们自己的一部分，以换取别的东西。”
  我听得越来越糊涂，一句话里每个字都明白，然而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吃掉自己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文学化的表达方式吗？
  “有那么难懂吗？”
  程老头估计看出我脸上的困惑，把烟头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就是字面意思。”
  “您是说，他们吃了自己？吃什么？肉？”我后背的汗毛有些竖起来。
  “不，是骨头。”
  程老头说，“把自己的骨头研磨成粉，经过烘焙，混在红色咖啡粉中，喝下去，能刺激大脑，释放出惊人的潜力。而且持续效果极长，根据摄入量，最长可达一两周甚至一个月。”
  “你也体验过那是什么感觉，喝完之后，大脑好像被更新换代，悟性、思维速度、各种能力都得到了极大增强。”
  “科学家不是说，人类大脑具有极大的潜能，但人类目前只开发了其中很小一部分，我猜你喝下去的某种物质，刺激了大脑中未被激活的部分，促使它们开始工作，因此释放出了你的潜能。”
  “我喝的那些里面也有骨头？”我有些犯恶心。
  “有。”
  程老头说，“没有骨头不起作用，不过，你再想体验昨天的那种效果，就需要用你自己的骨头。”
  “那些东西，我是说那些红色豆子，究竟是什么？不是咖啡豆吧！”
  “不知道，是一种未被命名的植物，我管它叫赤丹。我翻遍国内国外的植物学图书，也没有找到它。
  “那您是怎么得到的？”
  “这个嘛！”老程目光忽然变得悠远起来，“你想听吗？”
  “想。
  ……
  程安之年轻的时候，在国外留学，跟随导师前往非洲中部的某个国家，进行科学考察。
  他的导师是个美国人，也是国际著名的植物学家。
  没想到，赶到目的地的第二天，他们就遭遇了意外。
  当时，他们正在搭建营地，结果遇到罕见的突发龙卷风。
  程安之不幸被风卷起，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原始部落一般的营地中，身上多处骨折，患处被涂抹了味道刺鼻的膏状物体，被奇怪的树叶缠裹。
  与部落中人语言不通，只能靠比划交流。
  慢慢地，程安之得知自己从天空中掉落，挂在一株巨树上。
  部落里的人外出狩猎时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回部落。
  这个部落只有不到一百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在这里养伤期间，他发现了部落里的奇怪现象。
  部落中成年男性，具有更高的智慧和能力，女性和未成年男孩，都在成年男性的支配下工作。
  然而，一旦男孩度过成年礼之后，智力程度便会飞跃式发展，简直是一夜之间，就赶上其他成年男性的程度。
  而女孩则不同，她们依然处于蒙昧的混沌状态。
  经过不断的观察总结，程安之发现了问题关键。
  在成年礼上，男孩会喝下一种黑乎乎的液体，喝完后他们变得活跃，精力十足。
  过后又恢复正常，但两眼却变得清明许多。
  程安之对那种黑色液体十分好奇，后来发现，那是一种灌木上结的红色果实成熟后，经过烘焙研磨，以滚水冲泡后的产物。
  他好奇地摘取了一两枚果实，咬碎吃掉，味道苦涩。
  服食后，除了肚子不太舒服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旁观了一次部落内的葬礼之后，他才发现问题的关键。
  一位成年男子死于一场狩猎中的意外，他的尸体被脱光，涂抹着带有腥甜味道的汁液，悬吊在一棵奇高无比的巨树上。
  几天后，部落里一位负责祭祀之类的人，将被蛇虫鼠蚁吃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带回。
  当夜，部落中升起巨大篝火，尸骨被扔进炭火中烧烤。
  随后被捡出，以石头砸碎，研磨成粉末状，装进陶制的容器中储存。
  他向祭祀的人，询问骨灰的作用。
  顶着满头花白发辫的老人告诉他，部落的男孩子成年时，会喝掉骨灰，死去男人的灵魂，便会在男孩的身体里成长。
  程安之心下恍然，原来那种红果，要同骨头混合冲饮才会有作用。
  老人还告诉他，只能饮用一次，而且不能用自己的骨头。
  因为部落中曾有人这样做过，后来疯了。
  又过了两个月，程安之身体彻底痊愈，但他还是装作一瘸一拐。
  部落里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对他行动的约束，他却发现，有时候会有被窥视的感觉。
  在一个雨夜，他趁着狂风大作逃离部落，穿过茫茫森林，又在草原里走了十天，几次险死还生，终于见到人迹。
  等他回到文明社会，发现自己距离当初龙卷风发生的营地，几千公里。
  包括他的导师在内，那场风灾中，考察团的人员死亡加失踪了三分之一，他也在失踪名单上。
  他讲述了关于那个与世隔绝的部落的事，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提那些神奇的赤色豆子。
  按照他的讲述，后来，有人去寻访那个原始部落，但却什么也没发现。
  之后他回到国内，带着当夜出逃时揣在兜里的一把赤色豆子，用了十年，才将它们培育成功。
  然后，他买通殡仪馆负责焚化尸体的人员，偷了一些骨头带回家研磨，再同豆粉混合。
  饮用之后，神奇的效果令他欣喜若狂。
  他感觉找到了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