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理勉强的笑了笑，两只手在裤子上不停地摩擦，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他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职责，“额，嗯，是这样的，大家，大家不要着急，那个，先冷静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我已经叫救护车了，所以，你们就，那个不必叫救护车了。”
  “我们知道了。”张太太随意地坐下。
  小郑偷偷地对夏哥说道：“张总也太拼了吧，有必要吗？”
  “你不用管。”夏哥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张总，张总。你怎么会……”他看上去一脸震惊，瘫坐在地上，“我还记得当年我穷困潦倒的时候，是你看中了我的才华，他们都说，人生在世总有几个贵人，是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夏哥偷看了他一眼，又觉得实在是瘆人，于是，瞬间移开了眼神。
  “好了。”张太太忍住没笑，“陈经理，拿件衣服将他盖上。”
  “可是……”他本想说要保留案发现场的，再说了，要是将他盖上，张总会不会不高兴啊。
  “盖上，看着心烦！”张太太又强调一遍。
  陈经理又将目光转向了张总，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点指示。
  但张总依旧躺着，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陈经理将自己的衣服一脱，缓缓地走过去，将衣服盖在了他的头上。
  吴叔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在一个装死的人面前说些什么？
  他咳嗽了两声，众人将目光转向了他。
  “你们知道的，我和张总是大学同学，他那时候就才华横溢，毕业了，我们就一起创业，我入股，他管理，但说实话，他还是有那么点才能的。”
  他看了那个“尸体”一眼。
  “嗯。或许是很大的才华，我也算是搭上了他的顺风车，入了股份，躺着赚钱。”
  吴叔的声音之中没有任何伤感，嘴角还忍不住微微翘起，“他为人挺好的，好了，我说完了，谁是下一个？”
  小郑觉得到自己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为什么要在一个装死的人面前拍马屁？
  天啊，要不是陈经理告诉他们，他觉得这些人瞬间就会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额，对，张总是个好人。”
  他搜肠刮肚地想要回忆一点好听的话，但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为人慷慨，你知道的，额，对，上次我说家中有困难，张总毫不犹豫的就借了我钱。我和张总私下交情很好，就是，他要有什么需求，我就是吧，可以去帮助他。”
  说完，他看了一眼张太太，微微一笑。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张太太的目光，他瞬间转过头，收敛了自己的目光，“额，差不多就这样。”
  站在房间之外的那个胖子，这时候举起手来。“这个，我需要说什么吗？我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他说有什么事情要谈的。”
  张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够了，你们真是一群……”她右手指着众人，“无耻之辈。”
  她又走到张总身边，将那件带着红色颜料的衣服掀开，“好了，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别装死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上，你有话快说，别浪费大家时间。”
  张总依旧没有动静。
  张太太近距离看着他的样子，不得不说，他画的妆，确实很逼真。
  甚至还有一两滴红色的鲜血，开始流动。
  她这时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睛，似乎很久没有眨过了。
  一个苍蝇飞过来，落在他的头上。
  “喂！”
  张太太看到这场景，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你，你快点起来啊，我们都知道，你是在装死。”
  张总没有反应，他的身子塌了下去，看不清胸口的起伏。
  那苍蝇顺着他头发往下爬，跨过眉毛，像是小卒一样，缓缓地向前推进。
  张太太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双手捂住嘴巴，一步步地后退。
  苍蝇开始接触他的眼睑，进入眼白，张总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陈经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双手想身后抓去，她似乎看到了地上的鲜血在流动。
  众人终于发现了异常，他们飞快地凑上来，夏叔双手扶着她。张太太顿时瘫软下去。
  “他，他。”
  夏叔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所有人都看着他。
  “喂。”夏叔用脚踢了一下，本来侧躺的上半身一倒，碰的一声，砸到血泊之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不动了！”
  “张总不动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叫着
  “他不是在逗我们玩吧？”
  “喂，这也演的太像了。”
  “你还觉得是演的吗？”
  “混蛋，在搞什么？”
  胖子微微后退，“不是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只是来找他谈生意的！”
  “别吵了。”吴叔沉稳的声音，让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将地上的衣服给他盖上，那死人脸终于消失了。
  “张太太，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她深吸一口气，“可以，没事。”
  “好，陈经理，先报警吧，这次是真的报警。”
  陈经理颤抖抖地拿出手机，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转过身，双手抓紧手机，佝偻着背，跑到房间外面去了。
  胖子也转过头，匆匆说了声去上厕所，就消失不见了。
  “他是怎么死的？”张太太站了起来，先是开口问道。
  夏叔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红色液体，“谁知道呢？等执法者来吧。”他将这些液体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有什么血腥味，应该是某种颜料吧。”
  张太太有些不满，“我们先出去吧。不要破坏现场，等执法者来说吧。”
  众人一个个离开，顺便将门关上。
  夏哥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他赶忙地拿出一根，放入自己的嘴中，狠狠地吸了一口，当吐出一口白烟后，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也给我一根。”小郑蹲在他的旁边，说道。
  夏哥拿出几根烟，分别给了黄叔和惊魂未定的陈经理一根烟，最后才迟疑地递给小郑。
  “你们说……”夏哥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摇着头，“张总真的死了？”
  “他把自己给玩死了。”吴叔开口道。
  “张总要是走了，公司怎么办？”小郑将烟扔在地上，踩了一脚。
  众人在不经意间，瞟了几眼张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