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认为，是和他发生过矛盾的老徐做的。
  可老徐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营养严重不良的老人。
  不说和监控画面里男子的身材完全不符，就说偷东西可以做到，杀人却是很难得逞的。
  所以，暂时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老徐觉得，小混混陈季才是作案的人。
  在不知道有“死了人”这件事的前提下，这么推给别人，洗刷自己的嫌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陈季和杨勇也有矛盾。
  可陈季的车祸住院这个事实，经过和医院进行核实，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杜明很难相信，他能突然恢复了健康，去实施这个计划，除非他有超能力。
  而就在刚刚，陈季在同样不知道杀人案的前提下，却说杨勇的儿子杨齐才是窃贼，自导自演地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才能将嫁祸进行到底。
  这一点，杜明保持怀疑。
  因为事发到了如今，他没有见过杨齐，也未曾把他列入需要询问的范围内。
  所以，现在有必要去找杨齐，了解下他和陈季之间的恩怨情仇。
  思考到了这个地步，脑细胞算是鞠躬尽瘁，牺牲得差不多了。
  就在杜明想要起身赶回杨记的时候，白晓佳再次打来了电话。
  白晓佳说：“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死者邓成雄，45岁，建筑包工头，三天前，他的妻子江丽就报过案说他失踪了，现在看来时间刚好吻合，对的上。”
  杜明点点头，一个小孩突然走到了他身边，手上拿着一沓调查问卷，礼貌地递了一张给杜明，表情真诚地请他帮忙填一下内容。
  中午的阳光，在层层叠叠的高楼建筑之间漫射开来，灼热而晃眼，镀到了孩子的身上，却十分生机盎然。
  杜明一边听着白晓佳的电话，一边接过了调查问卷，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一排粗显的标题——“关于如何约束自己，做到遵纪守法的调查”。
  没来由的，杜明的胸腔，被一片温热占据。
  世界那么大，总有晦暗的东西滋长，也总有温暖的希望重生。
  关键是自己如何做出选择，黑暗和光明，总是一线之隔。
  而这个案件里的犯人，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几个人的互相指控，其中，言语间眼神的闪烁，反而使杜明从中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心有所感，案发后的第三天，他终于暂时把白晓佳给“要到手”，让这个临时搭档，帮忙去调查几个关键点。
  杜明则是去杨勇的家，找杨齐聊聊。
  意料之外的是，杨勇和肖梅都说，好几天没见过儿子了。
  肖梅说道：“他是学摄影的，经常和他的老师请假说去外面收集素材，到处拍一些照片……我不是很清楚他做的事，不过他从小就很懂事有分寸，我就没有怎么管他，现在想想，也是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而且电话也打不通，这才是让人焦急的地方。
  听着忙音，杜明又问：“陈季经常到你们店里要无赖，和你们有矛盾是吧？听说杨齐气不过，还去找他放了狠话，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你们做父母的知道吗？”
  杨勇的眼神里有怒火，发狠拍了桌子，大声嚷嚷道：“那个混小子，还敢扯上我儿子？做了那么多坏事，以后我是再也不会忍他了，得寸进尺的混蛋！”
  肖梅叹了口气，“陈季有个读大学的弟弟，成绩很好，和我们杨齐读一个学校的……听陈季那个小子说，似乎是杨齐抢了他弟弟的女朋友，这才结下了梁子。”
  “两人在学校里打过架，还被记了过，后来陈季知道这件事，才开始到我们店里撒泼的……哎。”
  原来还有这一层过往，陈季那个小子，果然还是对杜明有所保留的。
  杨勇的烟瘾犯了，起身走到了阳台抽起了烟，在烟雾缭绕中沉默地看向远处。
  肖梅又悄悄地抹起了眼泪，几句拜托执法者帮忙破案的话，重复了好几次，最后在杜明的应承声中，也渐渐安静下来。
  又聊了几句，杜明起身告别。
  ……
  白晓佳把杜明交代的几件事调查清楚后，将汇合的地点，定到了高档咖啡厅里，这是要狠狠宰人的节奏。
  杜明到了的时候，她已经非常自觉地点了咖啡和甜点，此刻正吃得满脸幸福。
  见他坐下，这才暂时擦了嘴表示感谢：“非常好吃，谢谢请客。”
  杜明坐下·身就问出重点：“别高兴得太早、快把收集到的情况说一说，如果是无用的情报，那这顿你就要自掏腰包了。”
  白晓佳露出了万分鄙视的表情。
  “徐国荣贴在墙上的那张合影，里面是三个大学生，义工。其中有个叫简嘉明的，和老徐关系最好，来看望老徐最多的人就是他……”
  “老徐之前是个偷窃惯犯了，在简嘉明的教育下变好了不少……可就是那一次，老徐又忍不住跑杨记偷了东西，被杨勇抓了包。简嘉明正好赶去帮忙解围，把老徐带走了。”
  “杨勇后来气不过，跑简嘉明学校大闹了一场，说他纵容犯罪，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学校经过商量，一致取消了简嘉明的奖学金。”
  “你知道吗，他家在农村，没什么钱，学费都是自己兼职攒的钱，奖学金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杜明点点头，示意白晓佳继续说。
  “接下来是陈季，他有个弟弟叫陈杰，和杨齐一个大学，有抢女友之仇，就因为这样，陈季才总是找杨记的茬。”
  杜明说道：“这个刚才我有听肖梅说过，你说说杨齐。”
  白晓佳把所剩不多的咖啡一饮而尽，接着说：“杨齐呢……我去找他几个同学了解到一个点，可能是因为和陈季对着干的原因——因为陈季有一辆哈雷，所以，他最近突然就向杨勇提出也想买一辆来玩。”
  “杨勇不同意，两父子发生了争吵，杨齐最后是和他老师请了假，直接玩了消失。这不你也说了，他爸妈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这些细节隔开了说，都不是多重要的事，可全面组合起来又显得不可缺失，并且尤为重要。
  杜明面无表情地端起红茶慢慢地喝，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转着。
  白晓佳难得看他如此认真，竟做出了不打扰的姿态，自顾自地再次品尝起眼前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