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里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我姐姐平日里确实有点怪怪的，但是那只是她的性格问题，她本人绝对没有精神问题，她的粉丝也不是瞎子。”
  梁博天不解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天同道，“我想再去埋丁昭的地方看看。”
  ……
  三人来到埋着丁昭的尸坑前，林天同二话不说跳进坑内，举起铁铲，开始铲土。
  梁博天惊讶地问：“你觉得这坑里还有东西？”
  林天同道：“这件事里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博言的幻觉，她的能力只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并且是以其他人的视角。但是这次她看到的小女孩，却能和她产生互动，为什么？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bug？”
  “什么bug？”
  “如果莫西真的在十五岁生下了孩子，那如今，她应该是十六岁左右，可博言为什么没有看到孩子长大的形象？”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梁博天恍然大悟，他惊讶地问，“莫非这坑里埋的是……”
  “没有错。”
  林天同擦了下头上的汗，盯着下面说，“博言的幻觉中，小女孩说自己和爸爸在一起，真相就是这样。”
  梁博天和莫里看了眼下面，不约而同发出了惊讶地叫声。
  在丁昭的尸坑中，露出一具婴儿尸骨。
  林天同说道：“明白了吧，莫西为什么要把丁昭的尸体埋在这里，因为这一直就是埋藏她秘密的地方。”
  从来就没有莫小西，只有莫西。
  最后，梁博天依然紧皱眉头，“博言看到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天同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博言看到的，是莫西的幻觉。她亲手杀害自己孩子后，她心理已经崩溃。”
  “因为内疚自责，她无意识地幻想女儿在她身边，这种幻想减轻了她的罪恶感，久而久之，她真的觉得身边多了个小女孩。”
  “博言看到了莫西的视角，也继承了她的精神状态，所以那几天，她才会那么不正常。”
  梁博天问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骗罗礼？”
  林天同回答道：“也许莫西对罗礼是真心的吧。可是她当时已婚，如果要把他留在身边，这点是绝对瞒不住的，所以她才想伪造一个身份。”
  “事实上，她也确实演得很好。而这也是连环凶案的起源。莫西就是背后的主使。”
  梁博天深思：“如果莫小西不存在，那杀死莫西的是谁？当晚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刚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了一声：“难道是王姨……”
  林天同点头：“在场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只有一种可能，莫西是自杀的。”
  “当晚，莫西见完钟一悦不久，就在房间内上吊自尽，而在那个时间，最先发现她尸体的，只有每天凌晨准时送药的王姨。”
  “那么，王姨看到自杀的莫西，第一反应是什么呢？之前，莫西买了一份高额的人身保险，受益人是王姨。而自杀是得不到赔偿的。”
  “在巨大利益驱使下，王姨又把莫西的尸体放回床上，装成莫西被杀的样子。”
  莫里难以置信地问：“这都是姐姐算好的吗？”
  林天同说：“莫西给几个人设计了‘机关’，王姨的机关是高额保险，那么她留给罗礼和李桂的机关又是什么呢？”
  梁博天立刻道：“是遗书吗？王姨将莫西自杀伪造成被杀，让罗礼以为是莫小西动的手，所以顺势杀害了李桂。”
  林天同说道：“那晚，李桂在莫西房间，找到了罗礼和莫西亲热的照片。应该也是莫西事先和他说过的结果，她应该还留下了类似遗言，告诉了他罗礼和‘莫小西’之间的事。”
  “所以，李桂也误以为莫小西是存在的，他特地打电话给罗礼。其实他动机很简单，都是遗产受益人，他想趁机勒索。”
  “而对于罗礼来说，莫小西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所以，听到李桂的话，立刻动了杀机。”
  梁博天皱了皱眉头：“这个计划，看似环环相扣，实际却很不可靠，她怎么保证她死后，所有人都会按照计划走？”
  林天同遗憾地说：“对于莫西来说，李桂是她的初恋，丁昭是她的丈夫，而钟一悦是她直播生涯唯一的朋友。”
  “虽然这几个人都伤害过她，但是她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所以，她才会选择用这种走钢丝般的方法报复。”
  “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和她想的不一致，这个计划就会失败。但是很可惜，所有人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
  莫里默默听完两人的话，突然转身跑进别墅里。
  不一会，她捧着一本记事本走到两人面前，流着泪道：“我有个习惯，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在记事本上倾诉。姐姐一定也知道……如果我为她的死伤心，就一定会打开**本，这样，我就能看到上面的留言。”
  莫西为妹妹留下的“机关”，是救人的“机关”。
  林天同笑道：“一切都过去了，好好活着。”
  莫里擦了擦眼泪，说道：“谢谢。”
  梁博言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所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梁博天抬头看了眼别墅，此时此刻，小女孩的鬼魂，仿佛就在别墅里飘荡。
  想到这儿，他的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
  ……
  两个月后，钟一悦暂停了直播。
  这并不是她自愿的。
  莫西离世后不久，开始有媒体曝光她在直播时候的各种绯闻。
  甚至还有她在直播的时候，发表过的某些愤青言论，都被有心人录像上交了相关部门。
  没多久，钟一悦的直播间，被勒令停播整顿。
  也许，这就是莫西留下的“机关”。
  ……
  两个星期后，钟一悦又一次拜访了梁博天的家。
  她刚走进门，正在客厅看报纸的梁博天，头也不抬道：“现在不当主播，时间变多了啊！”
  钟一悦不慌不忙地脱下高跟鞋，放在鞋架上，随后笑道：“在我那么多朋友里，你是唯一一个见到我，没有说安慰的人。”
  梁博天满不在乎道：“直播有什么好，圈子那么复杂，而且以你的年纪，也撑不了几年时间了，趁此机会赶紧转行多好。”
  钟一悦不由苦笑，心里开始有点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
  梁博天又道：“你来得正好。博言又和林天同那小子，在房间说悄悄话呢，快去劝劝她，那丫头最近不太听话。”
  话音刚落，就看见梁博言从里面出来，说道：“哥，你乱说啥呢？”
  梁博天收起报纸，起身将客厅留给他们两人，进房间陪林天同闲聊。
  “梁大哥，你有心事吗？”林天同见梁博天进房间后，时不时偷偷门缝盯着客厅里两人，十分奇怪地问道。
  “天同，这几天，你有没有觉得博言有点怪怪的。”
  林天同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梁博天神色凝重道：“天同，关于案子，我想和你说点事，但是你千万不要和博言说。”
  林天同疑惑地问：“案子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梁博天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后来，我们勘察了现场，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我们在别墅的第二夜，罗礼刺伤李桂后，被李桂推了一把撞倒在桌角，就晕倒了。可是李桂随后做了什么呢？他真的没走出门吗？”
  林天同道：“你的意思是……”
  梁博天接着说道：“我们勘察过现场，大部分和证词都对得上，就是我们在莫西门外发现了几点血迹，经化验是属于李桂的。问题是，李桂的血，怎么可能溅到房间外面？”
  林天同心头立刻一紧：“那天晚上，李桂已经走出了门外，却又遇到什么事，让他退回了房间。”
  梁博天低声道：“说明当时门外有其他人，而且这个人很危险，让受伤的李桂不得不放弃求救，重回房间，这个人会是谁呢？”
  林天同，“当时，博言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但是不可能的……她的能力，真的对她精神影响那么大吗？”
  他忍不住，偷偷透过门缝，小心观察正和钟一悦说话的她。
  门外，钟一悦无奈道：“我以后再也无法直播，挺可惜了，本来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梁博言关心地问：“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
  钟一悦笑道：“我都不知道莫西怎么想的。据我了解，那几个爆料人，都收了莫西的钱。”
  “可是，她让我不能直播，却又把我列入遗产继承人名单。今天高律师打电话给我，说按照遗书，我和莫里将平分她的遗产。”
  梁博言抬起头想了一下，“也许她觉得是你出卖了她，但是又觉得你真心把她当朋友。所以她惩罚你，却又给了你补偿。”
  钟一悦沉默了很久，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博言，你恨我吗？”
  梁博言惊讶地看着她。
  钟一悦的话中，仿佛带着别样的意味，眼神也不像平日。
  她觉得，钟一悦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然后，她缓缓答道：“阿悦，我怎么会恨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