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了一声谢，从路边扛起一只死鹿，用尼龙袋装好，放进了后备箱里。
  他坐上副驾驶座，点起烟吸了一口，开始诉苦：“为了这头鹿，我守了一夜，早上回来一看，藏在林子里的摩托车竟然被人偷了。”
  “我一想，准是南谷里那些该死的斯卡帕佬，在打猎时撞见，给我顺走了。除了他们，这附**常也没有别人。”
  夏尔夫的神色微微变化，不露声色的问道：“南谷还有人住吗？”
  “当然有人，还不少呢。”
  金拍着大腿叫道，“一些思想顽固的斯卡帕佬，不愿意和外界接触，都窝在南谷里当野人。他们在这片森林里打猎，有一次和我撞上，差点把我当成野兽打了。””
  “你似乎很不喜欢斯卡帕人。”夏尔夫也点起了一支烟。
  金深吸一口烟，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她叫塔琳，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带着她一起在这片森林里打猎。”
  “她的性格就像男孩一样，十四岁就能举着猎枪打野免。后来，她被一个斯卡帕佬杀了，杀她的那个家伙，当时好像还不满十七岁。至今我也没有找到塔琳的尸体，也没找到那个畜生。”
  夏尔夫陷入了沉默，斜眼瞟见金的眼角红了。
  金一口气吸完剩下半根烟，抛出窗外，忽然恶狠狠道：“我永远不会喜欢那些肮脏该死的斯卡帕蠢猪！”
  气氛陷入了沉默，两人都心事重重。
  浓雾弥漫起来，黑色的公路。仿佛永无尽头。
  当夏尔夫终于看见托卢卡城外围的建筑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在哪里下车？”
  “请把我捎到执法局，我要报案。”
  夏尔夫点头道：“正巧，我也要去执法局报案。我的妻子昨晚失踪了，就在瑟森湖边。”
  “你们是去露营吗？这种情况，八成是南谷的斯卡帕佬干的，他们经常在湖边猎鹿。”金立即将矛头，指向了斯卡帕人。
  浓雾，将城区变成了莫奈的印象画，所有东西都只有深色的影子。
  夏尔夫将车停在路边，对金说道：“这会儿雾太大了，我们下车走路吧，执法局离得也不远。”
  金点头同意，从后备箱搬出尼龙袋，抗在肩上。
  金领着夏尔夫抄近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子里的雾，依然很浓，夏尔夫却闻到一股不详的血腥气。
  “这巷子里，好像有血腥味……”
  “唔，我扛着一条死鹿呢，你闻的是鹿血的气味吧。”金急着去报警，没有在意。
  走到巷道拐角处时，那股味道更浓了。
  这时，连金也察觉到有问题。
  他抽了抽鼻子，犹豫道：“这好像……不是鹿血的气味，这……这是……”
  他连忙冲进巷道拐角。
  突然惊叫一声，转身冲了回来，趴在墙头呕吐起来。
  夏尔夫好奇的看上去，暗巷边一根路灯杆上，似乎绑着什么东西。
  雾很浓，起初还看不分明。
  他捂着鼻子靠近一些，忽然就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巴恩斯警长！”夏尔夫惊叫一声，接着跪倒在地上，开始大吐特吐。
  那个救过他和汉娜一次的巴恩斯警长，已经被缝在了路灯杆上。
  浑身赤果，身体缠满了鱼线，这些鱼线时而露出皮肉，时而穿过胸腹，被血染成腥红色。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只银吊坠，雕刻着一朵矢车菊。
  花蕊中央以镂空的方式，刻着一枚鹿头骨，和荆棘状的角剑。
  “帕……尔……维……尔……”
  夏尔夫愕然抬头，看见巴恩斯警长的嘴唇，竟然还在蠕动，发出细微的呢喃。
  他用斯卡帕语，反复念着一个拗口的名词，夏尔夫努力克制着全身的颤抖，听到了别的词汇。
  “复……仇……”
  “复……仇……”
  夏尔夫瞪大眼睛看向四周，浓雾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怪异的类人生物。
  他们或许是人，或许是野兽。
  悄然出现在巷子和房顶上，身材细长，罩在一件深色长袍中，上面绣满诡异的纹路，戴着一副鹿脸面具。
  从面具的眼缝中，露出饥饿的眼神。喃呢着急促、混乱又疯狂的斯卡帕语。
  “金！快起来！我们跑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夏尔夫急忙喊道，手立即去口袋里掏枪。
  紧接着，他后脑勺一痛，两眼一黑，倒头栽了下去。
  夏尔夫在颠簸的梦中醒来，眼前只有一道微弱的光，从远处的缝隙传进来。
  他试着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死死绑住，挪脚时，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肩膀。
  “你醒啦，夏尔夫先生。”是金那粗犷的声音，此刻。却压得很低。
  夏尔夫缩回了脚，因为头痛而呻·吟了起来，金立即让他压低声音。
  夏尔夫低声问道：“该死，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听见了水声，如果猜的没错……我们似乎在船舱里。”
  “船舱？袭击我们的人呢，那些……鹿面人。”
  “估计都在外面，我听见了有人走动的声音，好像还有女人的哭声……”金努力挪动身体，瞟着那道传进光的缝隙。
  夏尔夫凑近过去，不解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看什么？”
  金没有回答，用绑住的双手，硬生生撕开自己的外套，借着微弱的光，翻找起棉絮和布料来。
  忽然，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摸到了一件冰冷的金属。
  “这是我曾经送给女儿的小刀，用来割绳子用的。她遇害后，我当做纪念缝进了外套里，没想到今天要靠它脱困。”
  许久之后，两人艰难地割开了身上的绳索，活动着酸痛的手腕。
  金屏息听了听动静，忽然低声急促道：“船好像停了，他们可能要来开舱门，准备好，我们冲出去！”
  他借着光，迅速将断绳，做成两只套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漆黑的船舱里，忽然照出一线光亮，随着吱呀声响，舱门被人推开。
  “跟我冲！”
  这头巨熊般的老男人，挥舞着套索，冲出了舱门，外面立即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夏尔夫一咬牙，紧跟着冲出舱门，两侧顿时扑来两个鹿面人，探手要来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