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看了一眼后面加快脚步的夫妻，提议道：“谢广财，谢叔叔是吧，能不能耽搁你几分钟，我们在旁边去说。”
  谢广财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已经上来的谢永福打量了一下昔年两人，问谢广财道：“爸什么事？”
  谢广财摇了摇头，下意识的警惕让他直接开口道：“要不我们就在这说吧。”
  “您确定？”昔年见他的儿媳也走了上来，干脆开门见山道：“我们想问的是穆垣星的事。”
  说完，昔年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谢广财的表情，只见他带着微笑的脸突然僵硬，眼睛不自觉的避开了昔年的目光，提着菜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手背凸起了青筋。
  他肯定知道什么。
  昔年心中大定，等待着谢广财的回答。
  谢广财却一直沉默，直到孩子再三追问，方才再次露出笑容：“永福，你们先上去，这是以前老家的人。”
  不愿意离开的谢永福最终被父亲赶走，谢广财指了指一侧的长椅：“我们就在那坐坐吧。”
  昔年和惊云一左一右将谢广财夹在其中，昔年问道：“我给你看些东西。”
  说着，将整理的穆垣星父母和姐姐寻找穆垣星的相关新闻和资料交给了谢广财。
  谢广财一张张看去，眼睛逐渐泛红：“十几年了，我一直不敢面对，甚至有时候会感觉到那件事只是一个梦而已，那为什么不是梦。”
  不等昔年询问，谢广财揉了揉眼睛，开口道：“观音村是我的老家，整个村落以制作纸人，纸屋出名，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我们家。
  不知道是不是总是接触这些死人使用的东西，我们村的人很难活得长，我的家更是如此。
  后来不知道哪儿传出了动迁的消息，大家商量一番后，打算离开观音村，也彻底的抛弃这门手艺，做一个普通人。
  就在大家下定决心的时候，有人提出来，我们已经接触了太久这些东西，就算离开，恐怕也无法逃脱这个厄运。
  想到彻底的逃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只能活祭。
  当时选择的活祭目标就是我，但我毕竟在村里长大，家里的长辈更是很多人的师傅，他们自然不愿意就这样将我活祭。
  就在这个大家都纠结的时刻，有人带回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穆垣星。
  穆垣星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那人以为是我害怕被活祭而逃跑了，所以将他当成我抓了回来。
  穆垣星的出现，让我和村里人看到了希望。
  那段时间，他们就把穆垣星当作是我，连称呼也改变了。
  有些村人觉得这是在欺骗神明，虽然没有阻止，但却让我单独离开，以后哪怕有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谢广财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口中不断的说着对不起，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也引起了很多路人的关注。
  惊云连忙买来纸巾，直接一包拿给了对方，等到谢广财情绪稍微稳定，才问道：“那穆垣星应该被活祭了吧。”
  谢广财抽泣着说道：“我不知道，当时为了彻底的将他变成我，我早早的就离开了村子，事情都是三爷他们操办的，想来，想来......。”
  谢广财没有说出那个残忍的答案，但无论是昔年还是惊云，都已经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两人沉默一番，昔年道：“你一直说活祭，是活祭谁？村口那个观音？”
  谢广财摇摇头：“是扎纸匠。”
  原来观音村一个村都是纸人等制作的，为了生意兴隆，便拜了扎纸匠作为自己的祖师爷，说是扎纸匠，其实也不过是纸扎的纸人。
  拜死人的东西作为祖师爷，村里人也觉得有些不适，于是又修建了观音庙，将扎纸匠放在观音的手上，还将村子改成了观音村。
  不得不说，这样的作法的确让观音村的扎纸生意火爆了起来，只是后来发现观音村的人很难长寿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扎纸匠的纸人套上了一口棺材。
  不过，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了解了一切，昔年沉默一番道：“那所谓的三爷现在在哪？”
  “死了，几年前就死了。”
  昔年皱眉，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只得放低预期，想到找到穆垣星的尸骨，起码能够让他入土为安。
  或许担心起出尸骨会对自己的村民有影响，在昔年，惊云再三的劝说甚至威胁下，谢广财才道：“我不知道他埋在什么地方，不过很多年前听老人说过，活祭的人埋在观音庙院子上香的石鼎下面。”
  够狠的，杀了人，还要在上面压东西，难道是希望对方永世不得超生。
  一个小时过去，昔年见问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和惊云一起告别离开，和滑稽等人会合后，一交谈，果然，两方调查出来的资料都大同小异。
  甚至脸三爷这个人死亡的时间也很吻合，看不出有说谎的迹象。
  滑稽叹了口气：“当时的凶手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起出穆垣星的尸骨，给他好好安葬，也让他的父母和姐姐，可以......。”
  滑稽说不下去了，大家也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痛。
  只是昔年似乎在想什么，根本没有听到滑稽的话。
  好半晌，昔年突然开口道：“整个事情梳理下来似乎没有问题，但我总觉得不对，这么害怕扎纸匠却敢换人糊弄对方，我觉得有些不可能。”
  惊云道：“谢广财不是说了吗，那是因为村里人都认识他，他的长辈还是那些人的师傅，所以才换人的。”
  昔年摇头：“我总觉得不对，你们还记得我们看到的照片吗？谢广财十几岁的时候家人就已经死完了，活祭的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算起来的话，离他亲人离世已经十几甚至二十年的时间，那些村民就如此重情？连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也不顾，毕竟在他们看来，扎纸匠可是会害死他们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无语也点点头：“是啊，那照片上谢广财的表情也十分奇怪。”
  “行了，我们在这个说半天也没用，还是去找鬼差大哥吧。”滑稽揉着太阳穴，在一侧提议。
  众人点头，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惊云咦了一声：“谢广财？”
  “哪？”
  “刚才还在那呢，不见了，估计是我看错了吧。”
  众人看去，马路上人来人往，哪里有谢广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