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人过激的反应，卢俊显然有些意外：“怎么了？”
  王伟和陈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道：“谢队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在你们来之前，我刚放下电话，武嵩就说你们已经检查完其他地方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到住院楼楼下的时候，你刚和谢队挂了电话？”
  卢俊点点头，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大反应，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时候，谢队已经死了，你确定和你通电话的是谢队？”
  陈顺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卢俊微微一愣，说道：“我很确定那是谢队的电话。他那时候已经死了？”
  陈顺点头，因为想到谢队的死，情绪有些低落。
  王伟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谢队的死对他的影响并不像对陈顺的影响那么大，即便说起谢队的事情，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卢俊的身上。
  一般人听到和自己通话的是一个死人，要么不可置信的反复确认，要么就是被吓到，但卢俊的表现却显得十分冷静。
  不但如此，王伟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和死人通话感觉到兴奋，这卢俊实在有些诡异。
  陈顺已经被带入了沟里，不停的追问起卢俊和谢天奇通话的详情，王伟则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这里是a区和b区的连接处，同样的铁门在楼梯间将上下分离，唯一和a区不同的是，铁门边并没有值守的壮汉，从表面看起来，还没有a区看守严密。
  但王伟却有种直觉，之所以没有壮汉看守，并不是因为这里不需要，而是没有人敢。
  刚从铁门收回视线，陈顺也从哀伤中恢复过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表情严肃的开口道：“谢队电话的事情反而让我坚定了上去查看的信息，我有理由怀疑，这是有人故意阻止我们上去检查。”
  说完，陈顺还用极具指示性的目光看了看卢俊，仿佛卢俊就是那个故意的人。
  卢俊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电话成为了陈顺要上去检查的理由，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没有想出反驳的话。
  正在这时，陈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下意识摸出电话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古怪，对着王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到了一边。
  陈顺看了一眼远处的卢俊，似乎还不放心，从兜里掏出耳机，分了一个给王伟，两人将耳机带上，方才接听了电话。
  “陈顺，你在梁山精神病医院住院楼吧。”
  电话那头是一个威严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处在什么环境，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就好像在一个很狭小的地方打电话。
  王伟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卢俊见谢队拦不住两人，偷偷通知人找了警局其他的领导，但陈顺一开口，他顿时知道自己想错了，连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谢队！”
  “是我，没吓到你吧。”
  “......。”
  “陈顺，是我给卢俊打的电话，而我现在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同样的意思，离开梁山精神病医院，不能上去！”
  “为什么？”陈顺的声音有些干涩，并没有问出生死的问题。
  电话那头长长的叹息一声：“陈顺，我不想你出事，梁山精神病医院里的不是人。”
  “......。”
  “听我句劝，就当，就当是我的临终遗言了。”
  这话有些严重，陈顺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响起以前和谢队等人一起工作的场景，虎目含泪。
  “谢队，我是警官，就算我的对手不是人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死，我们其他的任务不也是一样，大不了一死？但如果不搞明白这些事情，那些被害人能瞑目吗？你，你能瞑目吗？”
  电话陷入了沉默，良久，谢队是声音才传来：“陈顺，你是个好警官，但我也是个好警官，梁山精神病医院有人管着的，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有人管着？谁？既然有人管着，你为什么......。”
  “对方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所以，你就不要去添乱了，离开吧，离开吧。”
  电话毫无征兆的挂断，王伟看了一眼手机荧屏，刚刚挂断的电话直接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陈顺望向王伟：“我能确定那是谢队的声音，但不能确定那是谢队。”
  他说得很绕，王伟却听明白了。
  在闲置楼的时候，陈顺可是遇到过假扮成韩启铭的东西。
  但王伟思考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当谢队提起这有人管理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了管理老式楼的王苏，同样也想到了养鬼的阴墟。
  想了想，王伟说道：“你先回去吧。”
  “放弃了？万一那是那些鬼东西假扮的谢队怎么办？”
  “所以我才说你回去。”
  陈顺一愣，明白了王伟话中的意思：“你要一个人去？”
  “嗯，你也听韩启铭说过吧，我也不是......。”
  王伟露出个笑容，点到为止。
  陈顺也不是傻子，深深的看了王伟一眼，突然鞠躬：“拜托你了，我在外面等你，直到你出来。”
  没有想到陈顺突然做出这个举动，等王伟反应过来想要伸手的时候，陈顺已经站直了身子。
  “咳咳。”尴尬的收回手，王伟道：“走吧。”
  两个人回到卢俊面前，本来很反对两人上楼的卢俊听到只有王伟一个人上楼检查，微微诧异间竟然同意了。
  招呼过一个壮汉将陈顺带下楼，卢俊伸了伸懒腰，一脸轻松道：“你不是警官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和警官混在一起，但就先当你是好人吧。”
  “那你是好人吗？”王伟反口询问。
  卢俊嘿嘿一笑：“不算，但我们认为我们是。”
  “你们？”
  “是啊，我们。”
  两人打机锋一般说了两句，彼此都沉默了一下，王伟才继续开口道：“你们是谁？”
  下一刻，卢俊却做出一个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
  只见卢俊将医生服一脱，双手用力直接将里面的衬衣撕开，露出胸前清晰的排骨和几乎布满所有衣服的纹身。
  “我们是梁山好汉，不过我们不造反。白道有白道的规则，黑道又不好混，我们就建立了自己的道，鬼道，在鬼道中，建立我们的规则。”
  王伟愣了好久，才低声呢喃：“你们才是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