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入的区域？”卡尔摇头，“为什么？”
  岩溪看着卡尔严肃地说：“那里有妖怪，我们猎人从不涉足那个区域，对任何人来说那里都是不允许进入的。”
  卡尔显然还是不明白，厉志只能用德语解释：“他的意思是那里很危险，应该是有恶魔。”
  “恶魔？”卡尔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我很想亲眼见见恶魔是什么样。”
  卡尔说完继续喝水，脸上竟然满是憧憬，余晖也冲着卡尔咧嘴笑着，好像在说，他也想亲眼见见恶魔是什么样。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就是恶魔吗？
  年成凯走向远处的安德烈斯和厉志，坐在两人的旁边。安德烈斯小心恳求年成凯帮助自己，他要逃离这个地方，他要回到德国。厉志翻译后，年成凯低声道：“告诉他，我会想办法，但是让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没有好的机会。”
  安德烈斯随后又告诉年成凯，这群人一直在研究各种怪异力量，他们有专门研究超自然的部门，也有研究外星来客的机构，甚至他们曾经还试图召唤出来自地狱的恶魔，与恶魔达成某种协议。
  这也难怪，之前卡尔听到恶魔二字的时候，非但不怕，而且还那么兴奋。
  卡尔的确是德国派来的秘密巡查，只是他的权力比以前的秘密巡查还要大，他单独向某机构直接汇报，不受其他任何部门的管辖，只要在有德军的地方，他有权力调动军队配合自己的任务。他以自己是所谓纯种的雅利安人为荣，将其他所有人看作低等畜生，甚至连人都不算，他能够与其他人正常交流，都是他赐予这些人的恩赐，而这些人应该为此感到光荣不说，更应该为他付出性命。
  “这年头还有几个正常人。”年成凯感叹后，又对厉志说，“我会想办法，但如今看来，我们暂时只能继续前进。你问问他，他真的相信炼金术的存在？”
  安德烈斯从小就对炼金术感兴趣，在青年时期，德国化学家弗里茨就研究过炼金术，还尝试过从海水中提炼金子，之所以他要这么做，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后，需要向协约国支付大量的战争赔款。当时德国报刊还大肆报道过，遗憾的是海水中的含金量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少得多，最终他的实验以失败为告终。不过弗里茨却是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因为他发明了合成氨。
  不过在一战期间，弗里茨曾担任德军实施毒气战的科学负责人，在欧洲各国遭到了谴责。可悲的是，当后来德方军国主义上台后，却将弗里茨所负责的研究所解散，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犹太人。
  弗里茨的炼金术对安德烈斯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弗里茨虽然离开德国前往了英国剑桥大学任职，但安德烈斯还是前往英国向他请教关于炼金术的相关知识。
  当安德烈斯激动地说着自己对弗里茨的崇拜，以及对炼金术的痴迷时，却被弗里茨打断，弗里茨看着安德烈斯道：“你认为炼金术师是科学家吗？”
  安德烈斯回答：“在过去某个时代，他们是科学家。”
  弗里茨道：“在过去，是没有科学的，只有神学，神学诞生之后是哲学，哲学之后才是科学。古老炼金术从本质上来说与科学是毫无关系的，而我只是想办法在海水中提炼金子，这叫科学，直接将其他物质转化成为金子，这叫炼金，那是魔法，完全不一样。”
  安德烈斯感觉到弗里茨在委婉的告诉他一些什么，但是他不甘心，他问：“那么，您相信炼金术的存在吗？”
  弗里茨却反问安德烈斯：“你认为人可以长生不死吗？”
  安德烈斯不假思索：“不能。”
  “为什么？”
  “因为那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那就对了，”弗里茨终于露出微笑，“无端将一种物质转化成为黄金，也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而且，古代炼金术最终目的是让人长生不死。”
  安德烈斯沉默了，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弗里茨，看着自己的偶像。
  弗里茨又说：“在东方有个国家叫中国，他们有一种类似炼金术的方式，被成为炼丹术，我听说炼丹术的最终目标也是长生不死，很奇怪，在过去，东西方几乎没有交流的时候，两个地方的某些人竟然采取相同的方式试图达到相同的目的，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可以介绍你一个魔术师认识，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讽刺你，而是因为他手里有很多从前古希腊留下来炼金术的书籍，你只能作为兴趣参考，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当时的安德烈斯自然不明白灾祸的含义是什么，他带着弗里茨的亲笔信，兴奋地在郊外见到了篷车内的那名魔术师，实际上那是一个吉普赛人，一个魔术师，也是一个藏书者。
  那名魔术师看完亲笔信后，带安德烈斯前往了一个装满存书的地窖之中，安德烈斯可以这里随意查看书籍，但不能带走，这里的书也绝不外借。
  安德烈斯这才想起没有询问魔术师的名字，便问：“没请问您尊姓大名？”
  魔术师只是淡淡道：“你可以叫我赫尔墨斯。”
  安德烈斯一愣，赫尔墨斯不正是传说中炼金术的创造者吗？
  安德烈斯在地窖中看了整整一个月的书，那些书中的内容虽然给他提供了灵感，却没有让他明白实际的使用办法，而且很多书都是古希腊文，他看不懂，只能请教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对安德烈斯说了弗里茨相同的话：“人类发展至今，有三种学问，神学、哲学和科学，严格来讲，炼金术属于神学，但炼金术又源自于自然科学哲学体系。”
  公元4世纪左右，古希腊的雅典学派创造了一套自然科学哲学体系，其代表人物就有后世大家所熟知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以及亚里士多德。同时，元素论也在这段时期确定，元素论认为世间万物都由四种元素构成：气、水、土、火。每一种元素都有自己的基本特性。
  自然科学哲学体系思想为炼金术的物质转化提供了理论依据，炼金术的主要思想也是起源于这一时期。这期间实践炼金术也开始发展，并且确定基本的炼金术步骤为：原料-（黑化）→死物质-（转化）→产物
  简而言之，用后来的话就是“理解、分解、再构筑”。
  不过，当时的炼金术师认为在转化过程中需要加入“种子”来达到完美转化，例如想要获得黄金就需要“黄金种子”，而这种思想在之后逐渐演变成为了“贤者之石”，认为世界上存在一种“万能物质”，而这种“万能物质”便是贤者之石。
  同时，炼金术符号也在这期间产生，在那之前，炼金术有一套非常复杂的公式，炼金术师先将繁琐的公式转化成为炼金术符号，然后再将符号组成便成为炼成阵。炼金术符号最早直接使用占星术符号，如太阳代表黄金，月亮代表阴等等。之后，不同派系的炼金术师又采取了不同的符号，一度让炼金术符号变得极其混乱，后世也猜测那应该是炼金术师为了避免炼金术外泄而采取的一种密码，直到近代，开始有钻研炼金术的科学家开始用化学符号来代替炼金术符号。
  赫尔墨斯拿出一件青铜器，问安德烈斯：“你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制作的吗？”
  安德烈斯道：“青铜。”
  赫尔墨斯又问：“那么青铜又是如何制作的？”
  安德烈斯回答：“在纯铜中加入锡或者铅。”
  赫尔墨斯将青铜器递给安德烈斯：“这就是早期炼金术的成果，包括燃料的出现都与炼金术有关系，至此，你认为，炼金术是科学还是神学？”
  安德烈斯迷茫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赫尔墨斯所提出的问题。
  赫尔墨斯道：“正确答案是，在没有科学的时代，神学就是一切，其中也包含科学，魔法也在其中，那个时代人们处于探索阶段，对世间万物都是好奇的，他们会想风是如何形成的，气又是什么。可时至今日，有很多东西依然是人类无法解释的，无法解释的东西，人类又会冠以各种称呼，魔法、神迹等等，至于炼金术是否真的存在，用东方的话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安德烈斯从此之后开始从历史角度研究古希腊和古中国文化，试图从历史的痕迹中发现炼金术和炼丹术之间异曲同工之处，找到相同点和不同点，从其中研究出炼金术的真正含义。因此，安德烈斯也发表了很多文章来阐述他的研究，虽然大部分都只是他提出的客观观点，但他却在汉堡码头遇到了厉志的父亲厉英，也亲眼目睹了东方炼金术，随后还从海里找到了那块从铁变成金子的物体。
  安德烈斯更加确信炼金术的存在，随后又认识马彼得，马彼得再向他请教那本无字天书的时候，也带去了厉志。因为厉英厉志父亲长得很像，所以，安德烈斯当即就询问厉志的身世，得知他就是那个东方炼金术师的儿子之后，他认为那本无字天书中隐藏着的秘密大概率就是炼金术。
  只是，安德烈斯没想到的是，他早就被衲萃盯上。在上台之后，就一直在研究各种边缘科学，所谓的边缘科学，指的就是类似炼金术这种不知道怎么定义的东西，甚至将超自然也定为边缘科学中的一类，专门组建了相关部门进行研究，而主要负责人传闻就是当时衲萃秘密巡查的头目希姆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