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篮球？”
  “打人。”
  何阳摸摸鼻子：“……看来我猜错了，那到底是什么事？”
  迟曜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他摩擦着干燥的指腹，半天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她本来还会遇到很多人。”
  何阳压根听不懂：“什么很多人？”
  “没什么，”心底的话总是很难开口，迟曜本来也不是容易倾诉的性格，他最后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挂了。”
  何阳提高音量：“不是——你这话说一半，吊我胃口呢。”
  回应他的，是一串冰冷的提示：通话已结束。
  挂断电话后，迟曜又倚着墙，盯着面前的长廊，在心里把刚才原本想说的话补全。
  ——她本来还会遇到很多人，十八岁以后，上了大学之后，她的人生才刚刚展开，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她的世界很小，遇到的接触到的人也并不多。
  所以也许，她还并不清楚什么才算喜欢。
  她会答应他的追求，也许是觉得他还算不错。
  也许她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这个人，可能是今天那个符合她择偶标准的滑板社成员，也可能是其他人。
  总之，她应该会接触到更多人，也可能会喜欢更符合她标准的人。
  迟曜想到这里，无奈地发现，原来他居然会没有安全感。
  两个人明明在一起了，感情也很稳定。但是因为太在意，哪怕已经在一起，也还是太过在意她。
  在意她的那份喜欢，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
  “叮铃铃”。
  下课铃响。
  下午两节大课连上，林折夏收拾好课本，刚走出教室，给迟曜发消息。
  -我下课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我过来找你吃晚饭？
  以前两个人都会一起约饭。
  但今天，迟曜难得拒绝了她。
  男朋友：会很晚
  男朋友：你先吃吧
  林折夏回了一个“哦”。
  虽然只是文字聊天，听不见声音，察觉不出语气，但出于某种和迟曜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她隐约觉得这个人好像气还没消。
  仿佛为了印证她猜测似的。
  何阳的消息恰巧发了过来：你和曜哥闹矛盾了？
  林折夏：？
  何阳原本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再怎么熟悉，这也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情，但他按照自己对迟曜的了解，认为这通电话估计很重要，还是如实汇报：他下午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林折夏：……
  林折夏有点恍惚。
  他这个醋，喝的。
  那得是百年老陈醋吧，到现在还在酸。
  最后她回复何阳：算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矛盾，没什么，你不要在意。
  大壮：行吧，反正我就和你说一声。
  林折夏低着头跟着班级人群往外走，低着头给何阳回复消息的时候，在同一栋楼上课的蓝小雪正好也走到楼梯口，蓝小雪拍了她一下：“这么巧。”
  林折夏抬起头：“小雪，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蓝小雪：“啊？”
  林折夏把手里的书塞给她：“帮我带回寝室，顺便帮我请个假，晚上我可能有点事，赶不回来了。”
  林折夏把书塞给她之后，手里就剩下一串钥匙。
  卡通钥匙扣上挂着三把钥匙，林家的，寝室的，还有最后一把，是迟曜校外租的那间房子。
  时隔这么长时间，她都快忘了用钥匙私自闯进他的家的感受。
  她到迟曜家后，环顾一圈，发现陈设和她走的时候差不多。
  她本来想趁迟曜回来之前，帮他收拾一下，但是发现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于是只能缩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等他回来。
  迟曜今天晚上的“工作量”确实很多，十点后还在教室抽不开身。
  他抽空给林折夏发了两条消息。
  -回寝室了么
  -熄灯了，早点睡。
  林折夏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女朋友：嗯嗯。
  过十一点，他才从机房回去。
  这个点，公寓大厅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他按下电梯键，像往常一样上了楼，开门之后，抬手按下客厅灯源的开关键，在开灯的瞬间，沙发上有个人影动了动。
  林折夏本来蜷在毯子里睡觉，被开门的动静和灯光惊扰。
  迟曜看见沙发上的女孩子披着头发，眯着眼睛，整个人都缩在毛毯里，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对他说：“你这么晚才回来啊。”
  他没想过家里会有人。
  更没想过林折夏会在家里等他。
  “……”迟曜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整个人还沾着外面的寒意，“你怎么来了。”
  林折夏睡意很快消散，她围着毯子说：“也没什么，就是我感觉我男朋友好像有点不开心，所以过来哄一下他。”
  第77章
  空气凝滞一秒。
  有某种东西在冷固的空气里缓缓消融, 然后迟曜说：“我没有不开心。”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林折夏看着他说，“像一个喝醉的人, 还非要说自己没喝多。”
  “……”
  迟曜没说话。
  半晌, 他眉眼抬起：“你有没有想过, 这个人他就是没喝多。”
  他又说：“不是每个人酒量都跟你一样差。”
  林折夏：“那你笑一个。”
  迟曜：“……”
  她补充，“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你有本事就笑一个给我看看。”
  迟曜经过她，去厨房间拿水：“不笑。”
  “你就是生气了。”
  “没生气。”
  林折夏从沙发上下去，跟着他进厨房间：“那你还不肯笑。”
  “不好意思, ”迟曜关上冰箱门, 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和她斗嘴, “我这个人, 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不露声色。”
  “……”
  好一个不露声色。
  林折夏说不过他。
  冰箱门刚刚关上，迟曜的手还没收回来，她见机弯下腰, 主动从迟曜和冰箱之间隔着的间距里钻进去，她站直了之后，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像是迟曜主动把她压在冰箱上那样。
  两人凑得很近。
  林折夏凭本能钻进来之后, 顿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她大脑短暂空白一瞬。
  接着，她想起来网上常说, 情侣之间没有什么是亲一下解决不了的。
  于是她偷偷踮起脚，凑近他，鼓起勇气亲了一下。
  尽管已经在一起那么久, 她在接吻方面还是显得很生涩。也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 是迟曜。
  所以无论在一起多久，她还是会感到羞怯。
  迟曜没想到她会突然凑上来, 很明显愣了下。
  林折夏亲完退回去，撞进他浅色的瞳孔里，认认真真地说：“我不喜欢那个滑板社的人。”
  “不止是他，他那类的人我都不喜欢。以前随口说的择偶标准，你怎么能当真，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
  林折夏解释着，话题没控制住，歪了一点：“……我小时候还说希望你能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也没见你那么听我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