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叶双      更新:2024-03-31 13:44      字数:3963
  “她”江远仙张口就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打小他就知道解慕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真正相处也不过是娃娃时的那几年。
  后来她失了踪影,他则奉母之命千方百计地寻她,却遍寻不着,有一阵子他甚至以为她已不在人间。
  要不是何风月的告知,他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见他发着楞不说话,云敛裳终于缓了缓神色,说道:“知道我同她是怎么认识的吗?”
  楞楞地摇着头,他大半的心思还在方才的问题上兜着。
  “我与她是姊妹,曾经一起在街边乞讨过生活。”
  “她曾经落魄至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说也是何家的女儿,又怎可能成了街边的乞儿?
  他屏气凝神的听着云敛裳说着过去,听着他的清儿怎地被人赶出家门,而成了如今的解慕真。
  又听着她们姊妹俩如何孤苦无依,差点病死和冻死。
  又听着解慕真是怎么入了炎家,成了炎家的少夫人,再成了如今为夫婿招妾的女人。
  那一字一句,她说得轻松,他却听得心疼不已。
  “所以,炎妙槐并不曾真的善待清儿就是慕真?”他哑然问道,心疼她受了这样大的苦难。
  “这世上已经没有清儿了,清儿早死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了。”
  云敛裳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虽然这个男人也算得上是重情重义,可她身处青楼,瞧过的男人太多了,再重情重义,也有背叛负心的一天,所以她的口气依旧不善。
  “就算炎妙槐在情感上不曾给过慕真她想要的,可是该有的尊贵荣宠、吃喝花用,他也从不吝惜,所以她用不着你来替她出气。”
  这男人只有添乱的分,她甚至希望他走得愈远愈好。
  虽然解慕真在匆匆离去之前,曾经千交代、万嘱咐要她好好善待他,可是她却希望他能趁早死了心。
  “这些我也可以给她,我甚至可以给得更多。”
  “你能给的,未必是她要的,否则在你第一回找着她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炎家,回到你的身边。”
  “那是因为她以为我会嫌弃她,可是我不会,我会视她为妻,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休离再嫁,你以为她在你们那种世族大家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旁的不说,就是那些自以为高尚的皇亲,一人一口口水,只怕就能将解慕真给淹死了。
  “一切有我!”
  这话说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可惜的是,他的豪情万丈却只换来了云敛裳的一记嗤笑。
  “你有什么用?若是你真有用,会到今天才能寻着她的下落吗?”
  这个男人也太天真了吧!
  就她看来,真正能保护解慕真的只有炎妙槐,因为他那个人够骄傲,骄傲到压根就视世俗礼教为无物。
  只要他想,他便能为慕真织出一片天,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其中。
  “我”
  虽然江家式微,但是依旧吃穿不愁,他的清儿又何须过着如此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行,他得去找她!
  一开始他只以为她贪图富贵、背信忘义,所以他气极了她,那日才会拂袖而去。
  然而终究是不舍啊,所以才会在乍见炎妙槐上青楼时,怒气攻心,可如今在得知一切的原委之后,心中那股熊熊的怒气,倒教一抹的心疼给取代了。
  他蓦地起身,笔直的就要往外走去。
  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死脑筋,都已经跟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他还非要去蹚浑水。
  她气极了,扬声喊道:“等一下!”
  “姑娘还有事?”江远仙回身问道。
  却见云敛裳脸上的不悦皆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人炫目的绝美笑容。
  “你就这么走了,那么我方才帮你包扎的药费呢?”她笑着开口索讨。
  “呃”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他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绽金子,双手奉上。
  美目望着那绽金子,她脸上的笑意更盛,声音柔婉地说道:“江爷可真是大手笔,可惜我要的不是钱。”
  金子、银子她多得是,用不着他巴巴的来当火山孝子。
  还有窑姊儿不要银两的吗?那她要什么?
  江远仙满心疑惑,才要开口问,谁知她就这么迎了上来,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
  “姑娘”你想干啥呢?
  他话都还没说完,云敛裳已经没有丝毫停顿地欺上前来,红唇更是不容抗拒地落在他的薄唇上。
  这女人未免太过轻薄了吧!
  既惊又怒,他想要推开她,但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紧紧的巴着他,不肯移动分毫。
  突然间,一阵苦涩的滋味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他微微一怔,当他将那股味道咽下了肚,头也跟着重了起来。
  该死,这女人
  一边抵挡着晕眩,他抬头怒瞪着她。
  这时计谋得逞的云敛裳不等他推,便自顾自地退了开来。
  “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得委屈你在我这儿做客一阵了。”
  她可不想让关系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转机的炎妙槐与慕真,又被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打扰,所以她只好用上惯常的伎俩迷昏他。
  更何况这可是解慕真交代的,要她绊住他几天。
  “该死的,你最好交出解药,否则”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膝头一软,便跌落在地。
  “否则怎样?我叫你别去添乱,你就偏偏要去,那就别怪我用上这招。”
  云敌裳瞪着他,兀自咕哝着,直到确定他的双目阖上、人也晕了过去,她这才得意扬扬地唤了人进来收拾一切。
  女扮男装涉足青楼、未婚夫、急急为他选妾
  他这个娘子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端坐在妙玉轩的厅里,炎妙槐铁青着一张脸,等着!
  他在等着她回来,还想听听她对这一切有什么解释。
  门外响起了更夫敲更的声音,他还没等着解慕真,却先等来了怒气冲冲的老夫人。
  当拐杖拉地的声音响起,他顿时神色一凛,在心中暗地叫了一声糟。
  解慕真还没回来呢!
  娘这会来,要是她一身男装的撞了进来,非得掀起滔天浪了。
  “银月,快去门外等着你家夫人,让她暂且避避。”
  也没来得及深想,炎妙槐便伸手招来了自从他来了后,便一直杵在一旁打颤的银月,要她及时通知主子别选在这个时候进来。
  没想到向来不将少夫人挂在心上的大少爷会突然交代这么一句,银月楞了半晌。
  “还楞着干啥,快去!”见银月那呆样,他的眉头皱了皱,向来冷静自持的心房蓦地发了急,连忙低声喝道。
  老夫人向来最重礼教,要是让她知道解慕真做出这等有违礼教之事,必定勃然大怒。
  “是!”回了神,一见大少爷神色阴郁,银月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便忙不送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前脚才走,自老夫人后脚便来了。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呢?”倏地起身上前搀扶,他对娘亲虽不见一丝亲近,却仍守着该有的礼数。
  “心里有事,歇了也不安心。”
  最近,她少理府中之事,不知原来府里如今竟都没了样子了。
  “娘有什么心事,不妨跟儿子说,兴许儿子能为您解决。”
  “我的心里事,就是你那个好媳妇。”
  本来,她还挺看中解慕真的温婉贤淑,可没想到近日不少风声传了回来,闹得连她都不得不出来管管。
  有女人像她这样为夫婿选妾的吗?
  她不过是提提想抱孙的事儿,好让她加把劲,谁知道她竟这样大方想要招妾,闹腾得连城里头那些大户,全都等着瞧他们炎家的笑话。
  这还只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她还听说大媳妇竟然和飘香楼那种烟花之地的姑娘过从甚密,有时甚至还溜出去与之相见。
  炎家的大少夫人竟然和那种低下的女人胡混在一块儿,她究竟有没有顾及炎家的脸面啊?
  “真儿怎么惹娘生气了?”即使非常明白炎老夫人的怒气所为何事,但他仍装傻的故作不知。
  “她她人呢?”
  她来,就是想要亲自问问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些流言又是怎么来的!
  白凤仙举目四望,迟迟不见媳妇的身影,不禁怒上加怒地道:“她现在架子倒是挺大的,知道我来了还不出来。”
  “娘,她现下不在呢,我让她去给我找点吃的了!”炎妙槐的心思到底转得快,随口拈来便是一个谎言。
  “人不在,那也罢,我就在这儿等着!”
  “这夜已深了,娘要有事,由我转告便是,要不我让她明天一早便去聆听娘亲的教诲,可别让您累着了。”
  脸上带笑地软言安抚,生怕白老夫人真就这么等着。
  “你别急着赶我走,我倒想问问你,你对真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这些儿女向来对她敬而远之,哪里有过这样轻言软语的时候,人年纪大了,竟也有些舍不得这样的问候,不自觉地想待得久些。
  “娘问的是?”
  “娶妾一事!”
  “关于这事,儿子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是真儿自个儿胡思乱想,闹腾出来的,儿子已经好好说过她了。”
  “没这个心思就闹得满城风雨,她这个少夫人做得还真本事。”
  尽管炎妙槐极力安抚,可是期许愈高,责难愈多,白凤仙向来欣赏解慕真,可这一气起来,倒也没多留几分余地。
  “娘,真儿只不过是一时犯了傻,让儿子好好开导她便是了。”
  “我瞧她总是聪慧,怎么就”
  老夫人话都还没说完,突然间一个人影蓦地闯了进来。
  炎妙槐一见,心中暗叫声糟,银月是怎么回事,办个事儿也办不好,叫她去拦着自家主子也拦不住,还让她这么毫无防备地闯了进来。
  他心中一急,正想使个眼色,让解慕真趁白凤仙没有发觉时赶快出去,可是老夫人眼利得很,早在人进来的那一瞬间就瞧见了。
  “你去哪了?”
  “我我”
  完全没有料到会见到老夫人,饶是解慕真向来心思敏捷,一时半刻竟也傻了,只能楞楞地瞧着老夫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听不到媳妇的回答,老夫人阴沉着脸,霍地站了起来,朝着她走了过去。
  一双锐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媳妇的那身男装,气怒更盛。
  她一向以炎家的家教甚严为傲,没想到向来得她心的媳妇,背地里竟然竟然假扮男装出去胡混。
  何家的丫头近来频频借故探视,总是有意无意地拿解慕真的事来说嘴,本来她还不信,可没想到眼见为凭,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说,去哪了?”老夫人沉声再问,显然打定了主意非要将媳妇的去处弄个清楚明白。
  要是她不能说清楚,炎家便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我是去”
  “你给我说清楚了,要是今儿个说不清楚,炎家你也别待了!”白凤仙怒火飞扬,话一出口便是不留余地。
  闻言,解慕真蓦地一怔,心中泛起了一抹子凉。
  原来,炎家也不是她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她一直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