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如何驱动关系户
作者:宿星川      更新:2024-04-03 21:18      字数:4413
  那就是自己的权力。
  暗花是暗部,是明华谷的暗面,是明华的附庸。多年以来,始终如此。徐昌泽不像那些门主。他早就不期待飞升,既然如此,他想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到最多的权力。
  在内心深处,徐昌泽甚至不讨厌桂若雪相反,他欣赏他,甚至有点喜欢他甚至由于桂若雪不是他的属下,桂若雪的锋芒毕露不会刺伤他御下的体系,这份喜欢来得更加理所当然。与此同时,桂若雪能为桂若虚带来的麻烦,更是增加了他喜欢桂若雪的理由。
  因此或许包括桂若雪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徐昌泽对桂若雪,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关注。
  如果给他处决桂若雪的机会,他会怀着尊敬,斩下他的头颅。
  当然,桂若雪做的那些改良的东西是没什么用的。在他眼里,也没有太多价值。现在的药已经够用了,现在的仙人们也不能飞升,费力气折腾这些没用的东西,是要做什么呢
  预备铃声响了半天,桂陶然还没出来。徐昌泽身边弟子小声道“长老,弟子不懂,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来看桂陶然的比赛”
  徐昌泽眼睛不看他,面上依旧是十分专注地盯着赛场的模样“你说,我们为什么要不过来看”
  “这”弟子卡壳,“咱们和桂派,不是已经快撕破脸了吗。”
  桂派、徐派的派系斗争近乎白热化。桂若虚派徐昌泽到清极宗来看比试,也有趁机把他赶出权力中心的意思。桂陶然的父亲是桂若虚的堂弟,桂陶然属于哪一方,自然不言而喻。
  “越是这时候,越要表现出我们的风度和大公无私。而且桂陶然本来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废物,这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还怎么做大事”清瘦的中年人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挑了挑眉毛,“说到这里,清极宗的方长老,倒是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
  听见清极宗的笑话,那弟子也笑了。他环视场内道“是啊,今天方长老也是没有出现。”
  方无隅从不掩饰自己和宁明昧之间的矛盾,只要宁明昧弟子出现的场合,他必然不会出现,只会让自己的弟子过去观看并实时汇报。是故此事已经人尽皆知。不知是谁打听出了宁明昧和方无隅之间的赌局,人人摩拳擦掌,都在等着看揭晓结果的好戏。
  徐昌泽道“方长老这事儿做得太难看了。”
  弟子说“是啊。不过方长老是皇室中人,没有必要和旁人虚与委蛇。”
  谁不羡慕有家世、有背景的人呢
  听见这话时,中年人的眼睛闪了闪。他看着天空中白云拖出的痕迹,悠悠道“是啊不过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弟子道“不过我以为,长老不太喜欢桂陶然。”
  “恰恰相反,本尊挺喜欢桂陶然的。”徐昌泽说。
  隔壁阵营里的废物,谁不喜欢若是桂陶然输了,他们正好为他安慰鼓掌。况且,桂
  陶然虽然进了清极宗,
  但进入的却是不受重视的缥缈峰。这让当时的他,
  可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直到
  想到宁明昧时,徐昌泽皱眉。
  这些日子,他听说了不少与宁明昧有关的传闻。他可以喜欢尖锐阴毒的桂若雪,可以喜欢摆烂无用的桂陶然,但绝不喜欢特立独行、却又人人爱戴的宁明昧。
  宁明昧总给他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即使宁明昧笑着让他注册了非思簿,又把可乐和雪碧送给了他。
  徐昌泽表面笑着,私底下却将可乐雪碧扔到了杂物间里。
  宁明昧身上是只有徐昌泽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的细思极恐。他是粉圈营销,是社交媒体,是学术拉帮结派。人界千百年来被视作精神控制的东西被安排在宁明昧的身上,细思极恐得不可方物。
  他本欲在人群中寻找宁明昧,但人数太多,宁明昧又偏偏故意坐在偏僻的位置,一时间,徐昌泽根本找不到。
  “宁长老不愧是高岭之花,就连座位都这么让人难以发觉。”
  徐昌泽想。
  那种有什么脱离控制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徐昌泽皱眉,忽然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百里希正盯着一个方向看。
  百里希向来老实勤恳,是前几个月在宗门内部崭露头角的,因此,也被徐昌泽看中,被选为一起前往清极宗的弟子人选之一。前些日子,百里希被卷入赌场事件,处理事情却得当,让徐昌泽刮目相看。
  他循着百里希的目光看过去,仔细寻找这一下,让他眉头松开了。
  他竟然看见了宁明昧。
  宁明昧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着白衣、戴面纱的女子。
  这两件事都有点让徐昌泽意外。
  一是百里希在盯着宁明昧看,并在千人之中找到了他。二是宁明昧身边多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这名女子
  “桂陶然登场了”忽然有人道。
  徐昌泽刚转回脑袋,就发现所有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他们看我们做什么
  “徐、徐长老。”弟子说,“桂陶然穿的衣服,好像明华谷的道服。”
  “差异化、个性化的道路,是博出位的根本。因此,我们特地设计了桂陶然的衣服,让它保留了一点明华谷的原味,这样,他们才知道桂陶然来自明华谷,是明华裔清极宗人。”
  “通过这个方案,我们不仅增加了桂陶然的人设特殊性,增加了缥缈峰的招生多样性,还增加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推锅的可能性。”
  “毕竟桂陶然是移民,不是土生土长的清极宗人。”
  四周欢呼声震天,三人却在比试场偏僻的角落里排排坐。
  由左至右依次是桂若雪,宁明昧和齐免成。
  一白,一黑,一大红大绿。
  即使位置偏僻,也有人频频回头。桂若雪麻了,疯狂对宁
  明昧传音入密。
  桂若雪“齐免成怎么坐到这边来了,
  你不是说这里很偏僻吗”
  宁明昧十分冷酷“是你要出来用掉to的。出门合同上说了,
  责任自负。”
  想让宁明昧自我反省,比登天还难。
  听着周围人对三人关系的小声议论,桂若雪坐立难安“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把齐免成赶走”
  宁明昧道“出了什么问题,别想着让别人给自己兜底。假发,拿出一点自觉性来啊”
  桂若雪
  不能开口,不能动作,差不多得了。
  那厢桂陶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到台上。他穿着有明显的明华谷设计风格的道服,却没像缥缈峰其他弟子一样,对众人挥手。
  而是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
  他只回头,看向身后的老五,笑着道“师弟。”
  老五“嗯。”
  桂陶然“真好啊,能和你站在一起。你也成长成了不起的大人了呢”
  说着,他扯了扯自己脸上的笑容,却有点勉强,看起来竟然有种桂花飘落般的柔弱。
  桂若雪等等,这是我那个傻大个笨蛋纨绔废物侄子吗
  桂若雪想起六岁的桂陶然在明华谷夕阳下的奔跑每跑几步,就摔五下。除了陶心芷因为感到丢脸,骂了自己的儿子一顿。其他人都是乐不可支。
  桂若虚甚至劝说陶心芷“反正你的大儿子已经足够优秀,让桂陶然当个快乐的笨蛋,不也很不错吗”
  “而且,长老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桂陶然要是太优秀了,和兄长相争,事情才叫麻烦。”
  他说这话时,桂若雪正在旁边采药。他低着头,没抬脑袋。
  就像自己没听见似的。
  “就让他去喜欢一些花花草草,喜欢一些玩耍的东西这些就够了。几个钱而已,又不是出不起。当个安安分分乖乖巧巧的小弟子,不就行了吗本来资质就一般若是还想争,是会惹出祸端来的。”
  桂若雪那时心中隐隐有些激荡。他揪住一缕草,等待陶心芷的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陶心芷疼爱桂陶然。
  即使人人都说桂陶然可以当个笨蛋,也不用费劲去当个聪明人,她也是所有人中最疼爱他的那一个。
  像这样的母亲,一定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学好。
  于是桂若雪最终,也听到了陶心芷的回答。
  “你说得有道理。这种事轻松,又适合他。他会喜欢这样的生活的。从小就可以走一条最轻松的道路,这样做,怎么不能算是对他最好的一条路”
  陶心芷疼爱桂陶然,比明华谷里所有人,都疼爱他。
  于是她也觉得,这条路对桂陶然来说,最好,且情真意切。
  可桂若雪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彼时的少年不懂得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从藏身的山坡上跑下来,背着一筐兰草。明华谷夕阳迢迢、路
  也迢迢。
  他不知道自己该跑到哪里去,只能一路低着头,用脚去踩自己的影子。
  直到有个女孩从他的背后追上他。
  争强好胜、嚣张活泼、像个野孩子一样的陆梦清。
  想到小时候那件事,桂若雪又感觉自己的牙疼了起来。他低调地看了一眼人群。
  还好,陆梦清果然不在。
  这臭女人要是在,自己可得出事了。
  桂陶然和桂若雪不一样。桂若雪会因为无人如此“爱他”,且心气高傲,继续自己的修炼。桂陶然却不会如此。
  因为他确实不是个天才。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定位,即使被送去清极宗当纨绔时,也是乐呵呵的。
  而且从那时开始,谷里所有人,都觉得桂陶然是个笨蛋。
  因此此刻,在看见这个不一样的桂陶然后桂若雪的心里,却隐隐有了几分奇怪的波动。
  这种明媚忧伤的氛围,是缥缈峰弟子们上台的一贯风格吗
  还是说桂陶然,发生了某种改变在所有人眼里都像个傻子一样的桂陶然,终于也产生忧郁的情绪了吗
  就像
  桂若雪一时如鲠在喉。
  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直到桂若雪听见身边两人的对话。
  齐免成道“师弟,桂陶然的人设是什么”
  宁明昧“体弱多病,早早凋零,桂花般的美少年,即使如此,也怀有微笑,被打倒时会吐血。”
  齐免成“桂陶然为何不与观众互动,只和老五对话”
  宁明昧“桂陶然是用来给老五炒c抬轿的。众所周知,一富一穷,性张力爆棚。而且一个未亡人人设,能给老五提升很多时髦值。”
  桂若雪
  什么波动。怎么会有人对宁明昧的行事风格产生怀疑。
  还有未亡人
  “薛姑娘看起来有话要说。”齐免成突如其来地开口,“薛姑娘,你有什么看法吗”
  被齐免成隔着宁明昧盯着,桂若雪只能捏着嗓子,勉为其难地开口道“什么是未亡人”
  宁明昧“意思就是桂陶然会在这一场比赛里出局。因此,这段他与老五之间的互动,就是为了塑造这对c的出场即名场面,与白月光的退场。”
  等下。
  “退场”桂若雪道,“你不是和方有赌局”
  你是在开玩笑吧。
  即使是齐免成,也觉得宁明昧一定是早有准备。
  可宁明昧却给出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回答。
  “不算。”宁明昧道,“我没期待桂陶然会赢过。”
  齐免成“可是,这不是缥缈峰的第一场金丹比赛吗”
  然后他得到了宁明昧冷酷的回复。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桂陶然本来实力就不行,短时间内,也追不上对面的对手。”宁明昧道,“我告诉他,只要退场得足够完美,也是一种成功了。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输他一场,还影响不到我和方无隅的赌局。”
  原来如此。
  桂若雪心中不悦,但他承认,他无话可说。
  因为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只希望桂陶然下场时,不要输得太难看。而且谁都没期待过他会赢。他赢了,展现出和兄长一样的才华,才叫人头疼。
  反正他大大咧咧的,没一会儿就又能开心起来。实在不行,再让他娘给他买点东西,哄哄他就行了。
  “算了,我早该知道,你总是能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最后一句,是桂若雪想对宁明昧说,却碍于伪装不能说出的一句话。
  桂若雪索性坐定,按下心中隐痛,准备看桂陶然的下场演出。
  此刻的徐昌泽也是这样想的。
  按理说,形势已定。可齐免成发现,宁明昧并不像他自称的那般理性。
  宁明昧看似随意,实则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地看着赛场,双眼一眨不眨。
  他想起了前几日与桂陶然的对话。
  “能否让一个充满退路的关系户全心全意地为我所用,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