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有些头疼。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而言，分两块。
  一块是梁安和陈慧主查的事情，姚万东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是一说，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而另一块是兵工厂这边的情况。
  其实不难分析。
  那份图纸上的指纹，除了秦舞阳自己以外，还有四个人，而通过这四个人中的指纹占比，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孙立和栾英的指纹都在图纸的外侧，至于温大志只有几枚指纹，而孙永江的指纹在内页里比较多，而且他的指纹占据了最多的一部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孙永江是怎么拿到这份图纸的。
  秦舞阳用的是排除法。
  首先，孙立是不可能泄密的，他也明知秦舞阳在怀疑孙永江，他不可能把图纸给孙永江。
  其次，温大志拿到这份图纸，是第二天孙立给他的，在此之前，他也接触不到这份图纸。
  所以，秦舞阳的判断，应该是栾英把图纸拿给了孙永江。
  但这里面就涉及到两个问题，第一，栾英为什么要把图纸拿给孙永江？第二，栾英是潜伏在兵工厂数年的间谍还是临时起意？第三，如果是临时起意，他是怎么跟孙永江扯到一块儿去的？
  这些问题纠缠着秦舞阳，让他颇有些头疼，但最头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孙永江在拿到图纸之后干了些什么。
  这其实是一个饵。
  虽然在怀疑孙永江，但秦舞阳并没有怀疑到栾英，他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把图纸交给孙立，就是让人知道。毕竟从孙立那儿拿到图纸比从自己这儿拿到图纸难度相对要减小不少。
  当然，秦舞阳倒不也不担心泄密，因为这份图纸根本就不是这一次的订单图纸，而是过去老订单的图纸，也不是什么秘密，至多也就是复杂一些而已。
  很显然，孙永江已经上钩了，秦舞阳判断，孙永江肯定有跟外界的联系方式，图纸上孙永江诸多指纹已经证明他可能是对图纸进行了复印或者是拍摄，考虑到当时已经是夜里，复印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拍摄了。
  拍摄完自然要传出去，秦舞阳没有安排对该区域进行信号屏蔽，所以当务之急是把孙永江控制住，只要他就范了，那他的联系人也就浮出水面了，只不过孙永江会就范吗？
  车已经到了高坡的一个服务区。
  秦舞阳去卫生间撒了泡尿，靠在车边点了根烟，他在犹豫，是直接向孙永江摊牌，还是先按兵不动。
  秦舞阳暗骂自己有些失策，如果对信号进行屏蔽，那孙永江哪怕是拍了图纸，也传不出去。要想传出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要么是有人进来接应，要么是他出去，所以只要盯死了孙永江，就能顺着藤子摸出瓜来，但因为安排上的疏忽让秦舞阳最终只能采取面对面的方式。
  订单完成，忙碌之余就是休息。看着工友们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孙永江一个人待在宿舍里，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睡大觉。
  一些单身的都住集体宿舍，四个人一间，不过孙永江是个例外，一个人住一间。刚来的时候，他也是住集体宿舍，本来倒也没什么奇怪，不过一天晚上，一个工友出来尿尿，看到孙永江闭着眼睛站在其他工友的床头，摸了摸一人的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那工友凑过去一听，差点没吓死，孙永江说，这个瓜还没熟，等两天再剖，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孙永江手里拿着把菜刀，把别人脑袋当西瓜了。
  这事反映到孙立那儿，孙立也是挺无语的，没想到孙永江会有梦游症，这就不能住集体宿舍了，万一这小子哪天半夜真把人家脑袋当西瓜给切了，那娄子就大了，好在兵工厂别的不多，就空房间多，于是给他调整了一个单人宿舍。
  门在这个时候被拍响，孙永江探出脑袋问了一句：“谁呀？”
  “我，孙立。”
  孙永江连忙下了床，披上了大衣，过去开了门：“厂长，你找我？”
  “嗯，把衣服穿上。”孙立拧了一下眉头道，“你来了这么久了，工资一分没少发给你，你就不能买个手机？哪怕二手的也行啊，来找你打个电话就好了，哪儿还用得着跑过来。”
  孙永江笑了笑：“等等再买。”
  “懒得说你，穿上衣服来我办公室。”
  孙永江不知道孙立找他干嘛，依言穿了衣服，顺手把门锁上了，跟着孙立离开。
  到了孙立的办公室，孙永江看到了秦舞阳，不由一愣，脱口道：“秦总？”
  秦舞阳呵呵一笑，道：“坐。”
  孙立却是把门带上了：“你们谈。”
  看着孙立的背影，孙永江一脸狐疑地看了秦舞阳一眼道：“秦总，是你找我呀？”
  秦舞阳又是一笑：“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孙永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秦舞阳笑着道：“孙立对你怎么样？”
  “对我很好。”
  “那你还勾引人家老婆？”秦舞阳的脸色微微一沉。
  孙永江的脸猛地涨红了：“你放屁，我根本没有。”
  话音一落，孙永江一下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坐下。”秦舞阳的声音不大，却很威严。
  孙永江冷笑道：“秦总，你凭什么命令我？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
  “淡定点，如果我以秦总的身份，当然命令不了你，不过我现在是以国.安部九局局长的身份命令你！”秦舞阳淡淡一笑，忽然声音变得冷冽了起来，“坐下！”
  孙永江的脸色微微一变，重新坐了下来，垂着头一语不发。
  秦舞阳冷冷地看着孙永江道：“你是主动交待，还是要垂死挣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永江抬起头，目光平和。
  秦舞阳微微叹了一口气：“好，那进入程序吧，姓名，年龄，籍贯，联系方式，什么？没有手机？”
  “是的，我不用手机。”孙永江显得很配合。
  秦舞阳不纠结于此，将那份装着图纸的透明袋子里拿了出来，直捣黄龙：“你有没有接触过这份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