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狗不叫了，鸡也跑到了屋子里。
  京城静了，不远处的乡下村落自然也静了不少。
  此刻，有三个黑影同时藏匿在一棵松树上，一人蹲在较低的枝头，另外两人同站在高一处的地方，唯一相同的是三人都未曾用手触碰这棵树。
  三人从黄昏到深夜，这三人如同石像一般一直在此，一动不动。
  江湖中有如此脚步的高手不在少数，但有如此武功却任然很有耐心静候着的三人那可是没有多少。
  这三人自然就是白日里戏耍了风一念，让其把酒喝了吐，吐了喝的黑道九尊之三，毕问西，付东流和夜思安。
  三人一同望向极目处的村落，从灯火渐次亮起到零星闪烁。
  之所以此三人离得这么远，并不是因为三人的眼神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们深知自己是杀手，真气一动，杀气就会外露，杀气太重，猎物就会跑掉。
  此番三人明白要杀的可不是普通的人物。
  “时辰到了吧？”夜思安抬头，云遮月。
  付东流点点头，树枝轻轻一晃，接着就只剩下树枝在晃动了。
  茅草屋外，一片空地被栅栏简单的围起，当作是院子。
  门外的院中，一位面相四十五六的男人一手拿着装着绿豆的簸箕，借着点燃的油灯微光，另一只手慢慢的划弄这绿豆。
  很明显他的眼睛不是很好，过了很久，他才将最后一簸箕绿豆收拾好。他中等身高却是很瘦，腰带明明系得很紧，但衣服还是显得宽松。
  本想着将绿豆放好就吹灭油灯，可是走到油灯旁，那微弱的烛火却微微抖动了一下。这本来是不易被察觉的抖动，可是男人太了解这跟了自己的几十年的油灯，也太了解每晚吹过村口的微风。
  他拿起油灯往屋里走，平日里他总是摸黑进屋。
  推开门，他用手微微挡住火光，他怕这微弱的光惊醒床上的孩子。
  男人径直走到一个柜子旁，将那油灯放好，小声的打开柜子，也许是柜子太久没打开了，稍稍一碰柜门就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我？我在找两个灯笼。”男人慈祥而冷静的回答。
  “找灯笼干什么？”小女孩疑惑大半夜男人为什么要找灯笼。
  “找两个灯笼挂在门口。”
  “现在离正月还很早。”他们家只有在正月过节的时候才挂出灯笼。
  “我知道。”男人三个字，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灯笼，有取出了一个没剩多长的蜡烛。
  “你知道，我们没有钱去买蜡烛了。”女孩撑起身体看着男人。
  “这个我也知道。”男人吹了吹蜡烛上的灰尘，再用力掰成两段。接着他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都知道，我答应你明天我们就换个地，赚更多的钱。”
  走出了屋子，男人点起了灯笼，屋外的院子亮堂的不少。
  他拉了条竹椅静坐在门口，灯笼在微微摇晃，他的影子跟着闪烁。
  不一会，院外微微浮现出了三人影，影子越近就越清晰越漆黑，走到院门口时，那男人才勉强看见他们三人的相貌。
  本以为不会暴露的毕问西三人，在远处见着这而突然点起了灯笼，才知道前面的小心都是徒劳，只得不快不慢的走来。
  三人似乎很客气，推开半人高的栅栏门慢慢走进来。
  “忙活到夜里倒是辛苦。”付东流站在中间说。
  “绿豆放久了容易坏，当然要把坏的挑出来。生意嘛，讲的是一个分钱一分货了。”男人说。
  “二十多年前被外人称作‘华山三狐’之一的‘白面狐’凤九，想不到今日落脚在这等破烂之地。”毕问西叹了一声。毕问西未曾亲眼见过听说过，当年华山掌门座下三位弟子，因性情爽朗，为人正直，对正派之人以君子之礼貌，于黑道恶人亦可耍阴谋诡计，久而久之师兄三人所传之事即是机敏，聪明又是奸诈，狡猾，世人以为他们如狐狸一般便送上了“华山三狐狸”的绰号。
  “据传言，当时掌门人被奸人致残，二师兄尸首分离，大师兄接任掌门人，但是你作为三师弟万念俱灰，悄然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果真如此？”夜思安问。
  “你很想知道？”凤九说。
  “其实没那么想。”夜思安说。
  “八九不离十吧，我们师兄弟当年错就错在太聪明，太喜欢显露自己的才智，算计了黑道太多人，早晚也会把自己算进去。”凤九说，“师兄……华山掌门可曾收敛些许？”
  “华山派依旧是江湖大派。”付东流说。
  “嗯。”凤九欣慰的点点头，“你们三个小友又是谁呢？”
  “九尊。”毕问西说，“可曾听过？”
  “做买卖的时候也有江湖人路过的时候提起，什么‘四剑’，什么‘九尊’的。”凤九说，“黑道上的买卖人吧？”诚然，凤九并不太熟悉近年江湖上的大人物。
  “对，我们是买卖人。”付东流说，他说的总是很客气。
  “我这一桩生意多少钱？”
  “十万两。”
  “十万两？”
  “每人十万两。”
  “嗯。”凤九闭上眼睛点点头，“你们这桩买卖也很公道。”
  “怎么？”夜思安问。
  “华山派可不是大富大贵之地，而年轻时候的我又是那么不在乎钱，所以我能交到的朋友也和我一样穷。”凤九说，“但是近年来，我做买卖的时候听言，我有一位朋友成了江湖中的大人物，他定然出的起这三十万两。”
  “如此一来你知道他是谁了？”
  “起初我还在担心你若是说八十，一百两，或者一千，一万两我定然不知道我那朋友是谁，可是你说了没人十万两，那准错不了。”凤九笑了笑，“可我又觉得我的命不值三十万两。”
  “”
  “你为什么确定是你的朋友找人杀你，而不是仇人。”夜思安问。
  “哈哈，你若早生二十年就会知道‘三狐’的称号可是非同小可，那些黑道之中的那些人当年可是被我们戏耍的团团转，那些人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可是不敢来招惹我们。”凤九说。
  “如此，极好。”付东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