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舌”退敌兵
作者:排骨      更新:2022-02-12 09:29      字数:3842
  洛阳,整体上处于平原地带。
  自秦代以来,在洛阳周边五百里的范围内,它的四周被八关环绕,分别是函谷关、伊阙关、广成关、大谷关、虎牢关、旋门关、孟津关、小平津关,合称“八关都邑”。
  此时的函谷关已经废弃,但仍有潼关阻碍;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汉军三路伐魏,要攻入洛阳却极为不易:
  首先,东路的姜维要想攻入洛阳,要么走黄河以南的虎牢关,要么击败黄河北岸的守军,渡过黄河之后往西而行,再南渡黄河,从孟津关攻入洛阳,这两条路线都艰险无比。
  其次,西路大军要攻入洛阳,除了攻取潼关之外,还要与魏军在几百里艰险小道上长期周旋,这一路也难以成事。
  因此,唯有东路的姜维拖住魏军主力,西路与中路大军汇合,然后沿着平坦大道北攻洛阳,这样一来,要攻取沿途的广成关、伊阙关就容易得多。
  若是中路大军因为激进而溃败,纵然能守住襄阳,武关道也会被魏军复得,这条最容易成功的北伐路线,必会变得难上加难。
  “陆将军,朕此次来襄阳并非督军,朕也没有领兵之才,南阳的战事仍由陆将军全权处理;朕只是到江陵办点事情,然后顺便过来看看。”
  “陛下过谦了!当年的武陵一战,陛下的“天炉战法”深不可测,末将败得心服口服;去年,陛下的两路进兵之法颇为大胆,轻易瓦解了司马懿和孙权的联盟;陛下“守江必守淮”的战略更让末将获益匪浅;请恕末将直言,行军布阵乃普通的将军所为,陛下之战略远见,放眼当今天下,绝对无人能及!”
  “陆将军,那些不过是巧合而已。”刘闪不想再论此事,转而将话题引向别处:“对了,听闻樊城比成都还热闹,此事当真?”
  刘闪这么一问,陆逊立刻警觉起来:“陛下,樊城虽然热闹,但魏国的商旅和细作聚集,其间鱼龙混杂,还请陛下以安全为要。”
  “无妨,无妨,朕自有打算。”
  刘闪态度坚决,陆逊考虑到刘闪身边有向宠,也有白毦兵隐藏在暗处,于是不再阻止;
  不经意间,陆逊瞥了一眼刘闪身旁的赵倩,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前不久,陆玳来到襄阳时,并未提过刘闪纳妃之事。陆逊自然不知道赵倩的身份,却觉得此女很是面熟。
  刘闪的后宫之事,陆逊不便过问,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奇,还是被刘闪看出了端倪。
  “陆将军,这是赵婉仪,她是赵夫人的侄女。”刘闪如实说道,命人先引赵倩送到城中歇息,然后问道:“陆将军,莫非……你见过赵婉仪?”
  “不,从未见过。”陆逊赶紧否认道:“末将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赵达之女,与赵夫人多有几分相似。”
  因为宫中的嫔妃都有身孕,自从封赵倩为婉仪之后,刘闪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这段时间,刘闪发现赵倩与其他的嫔妃大不相同,她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对刘闪的问话只是简单的回答,刘闪从未见她与别人说过话。
  “陆将军,你知道赵达?”刘闪好奇地问道。
  刘闪从孙太后口中,了解到少许关于赵达之事,他不想勾起赵倩的那段回忆,虽然很好奇,却从未相问。
  陆逊讲解一番后,他与孙太后说的基本一致,刘闪也了解到到事的更多细节。
  “陆将军,赵达的占卜之术,真有那么神奇?这不是讹传?”
  “陛下,赵达乃汉廷侍中单甫的学生,他的“九宫一算之术”应该是自己领悟,比普通的易经占卜更加详尽准确。因此,孙权为了获“九宫一算之术”,简直是煞费苦心。”
  陆逊说到这里,脸上多有愤怒之色:“赵达死后,孙权听闻赵达并未将秘术传于儿子,却还是逼问其儿子;孙权无法获得秘术,又派人抓了年幼的赵婉仪,在狱中折磨了半月之久,始终无法获得秘术,幸得赵夫人和众臣多次求情,孙权这才将她释放;后来,孙权又派人掘了赵达之墓,仍旧没能获此秘术。”
  这个时代,掘人坟墓确实是大忌,孙权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掘墓找寻秘术,在刘闪看来,他已经“走火入魔”。
  “陆将军,那……赵倩的兄长又何在?”
  “陛下,自从赵婉仪被下狱之后,他兄长的下落,以及母亲的下落再也没人知晓,恐怕……已遭孙权所害。”
  “赵倩小小年纪就被孙权残害,连失父亲、母亲和兄长,必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难怪她沉默寡言。”
  “确实如此!若不是赵夫人出手相助,恐怕……唉……”陆逊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说。
  “陆将军,这是细作发回的情报。”赵广将信交到陆逊手上,低声说道:“陆将军,魏军正在准备,可能很快又要攻打魏将军的营寨。”
  “魏军也想玩这一套?他们还嫩了点!”陆逊说罢,写了几封信交给校事:“这封信,立刻派快马送往泌阳,不得有误;这封信送往江陵,亲手交给吾妹;这一封送到樊城,亲手交给魏楷!”
  “魏楷?”刘闪感觉这个名字挺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陛下,魏楷是魏公的长子,他近期一直呆在樊城;魏公的次子名叫魏林,近期一直在巢湖;这两处的所有贸易都由二人负责,末将与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刘闪听说过陆玳,她一直在背后掌管着陆家的生意,自顾雍的长子顾邵卒后,顾家的大部分生意也是由陆玳在幕后打理。
  “陆将军,可有大事发生?”刘闪疑惑地问道:“什么事需要同时动用陆家、顾家和魏家?”
  “陛下,这不过是小事罢了。末将已经备好酒宴,陛下可先入殿歇息,末将再慢慢向陛下禀报。”
  ……
  泌阳。
  汉军寨外,魏军的投石车蓄势待发,五十座井栏高高竖起,许仪和朱异各领一营兵马前出列阵,身后另有一万兵马为主阵,两翼各有一营骑兵压阵。
  “兄弟们!蜀军残暴不仁,占我疆土,夺我粮食,杀我妇孺,烧我房舍!我等皆是大魏的勇士!皆有守土护家之责!不能让蜀军继续猖狂!”
  许仪大声说罢,扫视着义愤填膺的兵卒,拔出长剑指着汉军营寨,继续大声说道:“今日,我等即是为大魏而战,也是为自己的小家而战!为了立功受赏,为了五百万铢的奖赏而战!只要奋勇向,我等就算死者,就算伤残,家中的父母妻儿也终身无忧!”
  许仪说罢,脱下自己的盔甲,露出壮实的胳膊,抄起长枪大喝道:“今日,本将不是将军,本将与兄弟们一样,只是小卒!大家随我杀!杀尽蜀兵!活捉魏延!”
  “杀尽蜀兵,活捉魏延!”
  “杀尽蜀兵,活捉魏延!”
  魏军士卒齐声高呼,战意昴扬。先头的一千兵马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抱起柴草就往汉军营寨冲去。
  然而,这队魏军冲了百余步,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眼前的这座营寨,汉军兵卒自己推倒了寨栏,六十多头水牛整齐地列成一排,魏延骑着高头大马,矗立在阵前哈哈大笑:“你们这群笨蛋!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先头的魏军稍稍放慢脚步,仍在缓慢地往前冲,魏延继续大笑道:“你们这群笨蛋,还真以为有赏赐?还真以为战死有抚恤?你们自己去问一问,五日前战死的三千人,哪一个的家属领到了抚恤?”
  魏军兵卒似乎被魏延的话说动,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许仪,前进的脚步更慢了。
  “兄弟们!别听魏延胡说八道!我大魏的赏赐和抚恤新规,四日前才正式实施……”
  “许仪!”魏延大喝道:“你想立功受赏,大可自己冲过来,为何要拉着无辜的兵卒?哈哈哈!你们这群笨蛋!你们上阵之前,就没打听打听吗?现在的王家、陈家、卫家还有钱吗?他们能付得起你们战死伤残的扶恤?能付得起活捉本将的五百万铢?”
  “魏延!你休得颠倒黑白!我大魏的王将军、卫将军、陈将军、朱将军家世显赫,富甲一方,岂会拿不出这点铢钱?兄弟们!别听魏延这厮胡说八道!放箭!射死他!”
  许仪说罢,后队的魏军射出一阵箭雨,数百汉军早有准备,立刻用木盾将魏延和水牛护住,但并未还击。
  “许仪!你骗了数万无辜的士卒,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哈哈哈!”魏延继续大笑道。
  几轮箭雨下来,汉军并未受损坏,魏延继续说道:“魏国的无辜兵士们,本将的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取!不过,在你们赴死之前,本将给你们算笔帐!”
  魏军的箭雨停止,兵士暂未前进,魏延大声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前次攻寨,我军的炸弹并不充足,你们战死三千兵卒仍未攻破寨栏;今日,我军的炸弹是上次的十倍,你们又将战死多少人?”
  “兄弟们,别听魏延胡说!他的补给已断,哪来的炸弹?给我冲!”
  “慢着!”魏延大喝道:“我军能运来六十头活牛,还运不来几筐炸弹?许仪,你要骗麾下的兵卒为你卖命,也不该这般胡说吧,哈哈哈!”
  魏延的话,那些兵卒已经信了两三成,魏延又说道:“你们这些笨蛋,你们就不会算账么?就算你们只战死三千人,一人抚恤十万铢,这需要多少钱?这需要三万万铢!王家、陈家、卫家、朱家,他们就算再富有,能拿出这么多钱?”
  “兄弟们,别听魏延胡说!随我冲,乱刀砍死他!”
  “魏军的兵士们!本将言尽于此!命是你们自己的,钱却在别人手里!你们战死之后,谁保证你们的家人能得到钱?”
  “魏军的兵士们,实话告诉你们!”夏侯霸来到阵前,大声说道:“本将已经查过!王家、朱家、陈家、卫家的钱,他们早就赌博输光了!就算你们为了十万铢而战,就算你们为别人拼命,至少要先看到钱吧?”
  “不错!别人胡乱一说,你们钱都没有看到,拿起兵器就拼命,真是笨得可以!”魏延不屑地摇摇头,接着大声说道:“你们战死之后,你们的家人是衣食无忧,还是被人卖做奴隶?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本将言尽于此,执迷不误者,尽管来战!你们死后,妻妾女儿由我照顾,哈哈哈!”
  魏延说罢,大手一挥,六十名汉军整齐地站在水牛身后,全都手持火把,魏军兵卒无不惊骇。
  “不错!魏延说得对!”一个魏军的伍长大胆说道:“咱们为了家人可以拼命,至少,至少咱们要先看到钱吧!”
  “不错!汉军那么多炸弹,咱们钱都没看到,这样去送死,实在不划算!”
  “就是!听说汉国早就没有奴隶,咱们魏国的奴隶买卖却随处可见!咱们死后,父母妻儿若是拿不到钱,他们该怎么活?恐怕只能被卖作奴隶!”
  兵卒不停地议论着,眼看军心已乱,许仪正在想办法鼓励士气,身后却传来鸣金声,魏军兵卒毫不迟疑,不顾一切地往主阵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