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回来，胡氏集团议论纷纷。
  没有人知道她突然离职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她为何又突然回来集团。
  慕青过去在胡氏集团，身份与别人就不一样。虽然她不是集团高管，但胡氏集团她的一句话，能影响很大。
  胡标愿意听她的，这是集团内部通晓的事。过去胡氏集团遇到重大决策，总会有慕青的影子在里面。但凡需要胡标做最后决定的事，他都不会当场表态，而是要过一个晚上。
  而在当晚，胡标必定会邀请慕青共进晚餐。第二天，决定意见便露出水面。
  胡标对慕青的信任，超过任何人。
  有人说，这是因为慕青的胡标看着长大的姑娘。胡标当年在澳门街头救了老慕一命，并且将他们父女带回来岳城。老慕一辈子混迹在赌场，其他事一概不懂，也没心情去懂。
  胡标不怪老慕只会吃闲饭，他将他们父女养了起来。让胡标心甘情愿这样做的原因，在于胡标在去澳门之前遇到过一个奇人。
  奇人之所以奇，在于他的口碑。
  据说，奇人一张嘴，能断生死。奇人一双眼，能分阴阳。
  最让人至今无法参透的一件事，是奇人能“下阴”。
  所谓“下阴”，即活人能去阴曹地府会见已经逝去的人。这样的事看起来很玄乎，似乎就是江湖骗子一类的手法。关键是奇人的奇术，不由人心生钦佩。
  但凡是想要问问亲人在阴曹地府过得怎么样的人，无论生熟，只要奇人答应，必定能让活着的人目瞪口呆。
  奇人下阴，往往是先打一个长长的哈欠，随即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四肢冰凉，双眼紧闭，唯有心窝出有半丝温热。
  奇人说过，他一旦下阴，身体千万动不得。一动，他将魂飞魄散，再无回阳间的机会。
  无论认不认识托事人，奇人回到阳间，能将托事人与亡人的身前身后事说得一清二楚。就连只有一两个人的隐秘之言，都能复述出来。
  胡标得知有此奇人，花了重金，好不容易请来奇人，欲要问问在阴间的妻子过得怎么样。
  奇人回来后，告诉胡标一个事。在见到他妻子的时候，还见着了妻子在阴间的一位好闺蜜。好闺蜜叮嘱他，她有一女，尚留人世，拜托胡标照顾好她。
  奇人甚至说出来留在人世间的女儿模样，只是说不清楚此女在哪，胡标又如何能与她邂逅。
  奇人暗示他，倘若遇到此女，必定要善待。因为此女是他的贵人，有她，胡家将永远不败。
  直到胡标去了澳门，在街上救了老慕之后，老慕带他回家，他一眼看到怯生生的慕青，脑海里蓦地想起奇人所言，不觉心里猛地一跳，二话没说，将他们父女带回了岳城身边。
  由此，慕青似乎成了胡标的一道符。等到慕青逐渐长大，他还真尝试着让慕青做了几个决定，发现每次她决定出来的结果，都是最好的结果。
  胡标私下说笑过，慕青就是胡氏的吉祥物。
  这段尘封的往事，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但只要提起这件事来说，无不津津乐道。
  慕青自封“特别助理”，我没任何反对意见。反而迫不及待要在全集团宣布。
  张桂文很快拟好了任命书，我亲自签署发布意见。一份宣告慕青成为我的私人特别助理的通告，正式亮相在胡氏集团。
  胡菲儿拿着文件匆匆来我办公室，进门劈面便问：“李乔，慕青的任命你知道吗？”
  我颔首回应她，“我知道，是我签署的。”
  “她只能做一个私人特别助理？”慕青狐疑地问我道：“能不能新任命？”
  我看着她问：“你有什么想法？”
  胡菲儿沉吟一会道：“我说实话吧，从做企业这块来说，你我都不是慕青的对手。相反，可能很多时候我们还会拖她的后腿。其实我想，慕青这样的人才，远不远不只是做一个助理的人，她应该来掌管胡氏集团。”
  我分不清胡菲儿这句话里的真实含义，她是发自内心的认可，还是在故意揶揄我？
  胡菲儿见我不表态，认真说道：“你只是个医生，我也一样。我们可能在医学领域还能有点贡献。在企业领域，你我都不是真正的掌舵人。所以我想，慕青应该至少出任胡氏集团的总裁职位。”
  “你不担心他们？”我好奇地问。
  我嘴里说道“他们”，指的自然是胡氏集团的董事与股东。虽说胡氏集团由胡氏绝对控股，但任何一家有点成绩的公司企业，都必不可少会参与进来很多股东。
  独资固然自由，但缺少抵御风险的能力。
  胡标当年组建胡氏集团，股东的来历五花八门。有他心甘情愿吸收进来，也有他迫不得已送出去的。
  比如盛达，他在胡氏集团并没有实际性的投入。也就是说，盛达入股胡氏集团，并没在自己腰包里掏出一分钱来。但他在胡氏集团所占的股份，是仅此于胡标的二号人物。
  懂内幕的人知道，盛达可以没有胡氏，但胡氏却不能少了盛达。
  我对胡菲儿的质疑很不高兴。“他们”在胡氏，也就影子一般的存在。真正带着胡氏在往前走的，只有胡标。胡标私下感叹过，胡氏看起来是载着一船同舟共济的人，但真要遇着风暴，逃离的人将远超想象。
  我是典型的不在乎这些“他们”的人，从我入主胡氏集团开始，我就有一个想法，同舟共济的人，必须要兴趣相投的人，否则，我宁可自断一臂。
  胡菲儿嘴巴一撇说道：“你会怕他们吗？”
  我不置可否地笑，我心里丝毫不惧怕，嘴上却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口吻说道：“我不是怕，是尊重。”
  “尊重？”胡菲儿抿嘴笑了起来：“你尊重过头了吧。”
  胡菲儿坚持要慕青出任胡氏集团总裁，她摆出很多理由。慕青在胡氏集团的资历比她和我都要老很多。在我们还在象牙塔里乐不思蜀的时候，慕青已经是胡氏集团少有的高参了。
  她几乎可以说是伴随着胡氏集团一起长大的人，胡氏集团每前进一步，都是在她的亲眼见证之下。
  她是仅次于胡标的胡氏集团核心人物。
  “听我的，让慕青担任总裁。”胡菲儿态度坚决地说道：“有了她在，很多事你会有个全新的认识。其实，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惊疑地看着她，不知她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想法。
  “真的。”胡菲儿说道：“慕青会让你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