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比拼耐力的搏斗，欧阳雷最终以失败告终。
  他在得知我手里有一个u盘之后，整个人变得颓丧起来。
  他突然双膝往我面前一跪，哀求着我道：“李乔，看在我年老的份上，你饶我一回。”
  我不置可否地笑，道：“欧阳院长，你这样做，我很为难。你快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可能我们之间存在误会啊。”
  我将他搀扶起来，他浑身已经失去了斗志，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躲到一边去梳理他的羽毛。
  “我们做个交易吧。”恢复了平静的欧阳雷对我说道：“李乔，你将u盘还我，我立马撤诉，而且从此不再过问这件事。”
  “不是不可以。”我认真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雷迫不及待地说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对做到。”
  我嘿嘿一笑道：“我可以放过你，但我良心肯定不会放过你。我想，你最好的出路，就是主动投案，交代自己的问题，或许还能得到法律的宽恕。”
  欧阳雷一愣，马上暴怒起来，“李乔，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有吗？”我冷冷笑道：“现在不是你我的矛盾，而是你与社会、法律、道德、伦理的矛盾。”
  “你这是想赶尽杀绝。”
  “我是被逼的。”
  欧阳雷不吭声了，他呆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半天没抬头。
  他打死也不会想到，我手里会有让他致命的东西。按理说，他是个非常慎重的人，如此私密的东西除他自己之外，再无人可以接触。
  但他忽视了一个道理，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他可以防所有人，唯独不会防自己的女儿。在他看来，女儿永远都不可能会出卖自己的父亲。
  我不知道欧阳菲是如何得到这个u盘的，但我可以肯定，欧阳菲将u盘给我，可见她对父亲有多绝望。
  他本来是个天下最幸运的人，有美好的前途，美满的家庭。然而，人生就像一场赌博，他赌输了自己。
  我不否认他有爱才之心，要不，他不会敢于在京都医科大当场拍板给我年薪百万的待遇。要知道那时候的我，并不值这么多钱。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硕士医科生。像我这样身份的人，伸手就可抓一大把。
  他赏识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岳城人，知道我师从导师，知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学生，但我的临床经验却要盖过很多工作多年的医生。
  但他的爱才，却屈从于巨大的利益。胡标一笔捐款，就改写了我的命运。如果不是命运兜兜转转，我如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根本不敢去想象。
  要说，欧阳雷对岳城的医疗事业确实做了巨大的贡献。岳城附一医院没有他，可能至今都成不了三甲医院。他勇于创新，改革大刀阔斧，将一家半死不活的附一医院，打造到今天处处焕发勃勃生机的大医院。
  我来找他，本意想利用u盘迫使他放弃诉讼。
  只要他主动放弃，我可以做到相安无事，从此不过问他的肮脏。
  而且，我想要一个真相。一个他与苏毓的真相。
  “我认输。”欧阳雷叹口气说道：“李乔，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安排好了小菲的事，我一定会按你的要求去做。”
  我嗯了一声道：“欧阳院长，我也请你原谅，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我眼睛里不可以揉沙子。”
  欧阳雷无声笑了，笑容显得干瘪苦涩。
  “我有一个疑惑，你能说说吗？”我鼓足勇气问道：“欧阳院长，你能告诉我，苏毓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吗？”
  欧阳雷缓缓摇头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我保证，我与苏毓是清白的，水一样的清白。你不要误会她了。她是个好女孩。你可能会想，我为什么要帮她，我这样给你说吧，苏毓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我与她家是世交。她是个孤独的姑娘，我要让她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我听得嘀笑皆非，欧阳雷的话末免显得冠冕堂皇了一些。
  苏毓当年从附一医院独立出来办雅美美容医院，第一笔投资就来自胡标。而且促成这笔投资的人，就是欧阳雷。
  一个“世交”的理由，并不能消除我对他们关系的疑惑。一对年龄相差悬殊那么大的男女，不可能会产生爱情，但不排除会产生交易。
  我相信他与苏毓是清白的。我理解一个老男人的心思，他对苏毓可能产生了深深的爱恋，却不愿意将这种爱恋化作情欲。越是喜欢的人，越不想去伤害。
  我将复制的u盘还给他。欧阳雷接过去，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是惊喜、是悔恨？还是劫后重生的狂喜，我想都有。
  他小心翼翼将u盘藏好，尴尬说道：“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我确实很失望，我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一个如此儒雅博学的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诱惑。
  我知道，他香艳视频里的女主，都属于投怀送抱的女人。女人，永远都有一个法宝，而且这法宝能所向披靡，那就是温柔体贴和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
  出门回到他的办公室，许多还在。
  我没想与他交流，有欧阳雷在，许多那边自然会解决。
  我在他们的目光里得意洋洋离开。拿下欧阳雷，没费一兵一卒。我知道，从今以后，欧阳雷在我手底下就是一员败将。他将失去任何与我斗争的技能。
  深秋的岳城，满目萧瑟。
  街边的白杨树，树叶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孤独地指向天空。
  天空阴沉得可怕，似乎要下雨。
  秋天的岳城，太阳逐渐变得温暖。
  再过几天，就该入冬了。
  过去一到冬天，岳城总会下几场雪。一下雪，这座城市就会变得安静许多。我离开岳城去京都的时候，那年还下了一场雪。只是后来岳城再没下过雪，成了一座快没冬天的城市。
  我喜欢岳城，就是因为她四季分明。没有雪的岳城，让我生出一丝陌生感。
  我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沿着岳城河边的路缓慢行走。
  岳城河两岸的风光带上，各自有一条延绵十来公里的路。这条路上车马稀少，是跑步爱好者的乐园。
  前面出现红绿灯，我刚将刹车刹住，猛然听到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随即，我从车窗里飞了出去，落地之前，我看到一张狰狞的笑脸在眼前晃动。
  巨痛袭来，我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