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雅美洗面
作者:天下南岳1      更新:2020-08-29 19:46      字数:2348
  但凡我们学医的人,似乎天生对酒有种排斥感。特别像我们外科的,将酒视为禁忌。
  比如导师,我就很少看到他举过杯。偶尔为了应酬,他也是浅尝辄止。我在回岳城之前,最多就是喝几杯啤酒。毕竟青春年少,有时候与同学聚会,不喝点啤酒,显得自己太没男子汉气概。
  禁酒是导师对学生的一条准则。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贪杯。据说当年有个学生跟着他从硕士读到博士,眼看着大功告成,心里喜欢,与人喝得酩酊大醉,恰巧遇到导师。导师当场发怒,训斥学生一顿,当即取消了他博士毕业资格。至今,我的这位师兄还只拥有一个硕士学历,在一家县医院里苦苦挣扎。
  导师说,外科医生喝酒,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一旦有了酒瘾,就成了噩梦。再优秀的外科医生,也会因为酒而一事无成。
  我现在动不动就嚷着喝酒,源于我回岳城后,事业爱情遭遇滑铁卢,心情极度沮丧之际,我爸因为担心我走不出困扰,陪着我小酌了几杯,从此而一发不可收拾。
  酒着玩意,一旦喝上了,那就是高兴也得喝,庆祝。悲伤也得喝,一酒解千愁。反正理由一大堆,随便捏出一个理由,就能促成举杯。
  孔武师兄谨遵师命,坚决不肯举杯。倒是丛珊,爽快地答应道:“喝就喝,谁怕谁。”
  慕青是职场上的人,迎来送往机会多。尽管是女流,喝酒却不惧男人。
  当即倒了四杯出来,我没勉强孔武师兄,确实是出于他真的是个老实人。就在我要举杯时,余敏突然说道:“李乔,你不能不让孔武喝。”
  孔武想要解释,被余敏抿嘴一笑拦住道:“你别说你不会喝酒。你还记得你与你父亲蹲在炕上喝包谷烧的一幕吗?”
  孔武师兄当即红了脸,讪讪道:“不一样的,包谷烧是我们老家的一种酒,不醉人。”
  我大笑不已,道:“师兄,你还真将我们这些人当作是没出过楼门的大家闺秀啊?包谷烧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那可是我们这一桌人除了你之外,没人敢下咽的烈酒。”
  孔武师兄被余敏揭穿他喝酒的事后,整个人显得尴尬不已。
  我不由分说,当即给他满了一大杯。
  酒过三巡,孔武师兄居然与慕青划起了拳来。划拳这东西我不会,只在影视节目上见过。我们南方人喝酒,没有划拳这一说。划拳的传统在北方才流行。
  喝酒划拳是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只有经历过才会觉得奥妙万千。
  我和丛珊师姐兴趣盎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划拳,我发现孔武师兄输多赢少,猛地想起慕青替我与魏软明的赌局,心想魏软明那么精明的江湖骗子都死在她手里,憨厚老实的孔武师兄岂会是她的对手。
  果然,孔武师兄在连输七八杯之后,心甘情愿举手投降。
  一场送行宴,兴尽而散。
  慕青将他们一个个送走后,才轻盈进来,笑吟吟地招呼我道:“少爷,你也该回家了。”
  这是我第二次听人叫我“少爷”。昨天在胡标的别墅,他的保镖当着我的面叫我“少爷”,一度让丛珊纠缠了我一个多小时,非要我解释为什么他们那样称呼我。
  我一直很敏感别人将我和胡标联系到一起,因此我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滑稽的理由蒙混了过去。
  慕青原来都叫我“老板”,我拒绝过几次。但她始终不肯改口,我只能任由她那样叫我。反正她现在替我管着雅美,在苏毓没回国之前,我就是雅美实际意义上的老板。
  两瓶酒除了孔武和慕青划拳喝了大半瓶之外,余下的酒,我几乎一个人喝了一半。
  酒劲一上来,我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沉沉。因此在听到慕青叫我“少爷”的时候,我伸开一条胳膊说道:“我站不起来了。”
  慕青红着脸过来我身边,低声说道:“爷,你该不会要我背你回家吧?”
  我摆摆手道:“不用,扶我一把就行。”
  慕青开车,我仰靠着副驾驶位上,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翻腾难受。
  街边的树已经新绿绽放,太阳花一丛丛的紧密地簇拥在一起。
  岳城街边过去是高大的白杨树。白杨树落叶,一到冬天,树叶落尽,显得有点凄凉。
  小时候我们这帮孩子最喜欢在树底下追逐打闹,每到夏天,树底下都能看到一群群的老人在下着象棋。
  白杨树在一年前被尽数砍去,换上了香樟。香樟生长得慢,一年过去了,还如当初栽种下去一样的不见有任何变化。
  岳城人们茶余饭后在街头巷尾怀念当年的白杨树,开着玩笑说现在的领导最喜欢做的两件事就是栽树与修路。事实上确实如此,现在去任何一个城市,都能看到一条条挖得千疮百孔的道路,和一排排砍去老树,换上新树的景象。
  领导们热衷于修路和栽树,被一些人总结出来了一个奥妙。原来在一修一栽之间,一些人的腰包便能鼓起来。
  街坊们怀念老树,是因为一到夏天,白杨树展开的树冠,就是一把天然的大遮阳伞。而一到秋天,枯叶纷飞,会提醒他们这一年就快走到了尽头。
  我看着一晃而过的街景,怅然轻轻叹了口气。
  慕青直接将车开去了雅美。我被门口的两位保安小心翼翼扶着进了雅美大门。他们在慕青的指引下,将我送到一间飘满清香的小屋。屋里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小床,她扶着我在床边坐下,伏在我耳边说道:“爷,你是真醉了,我叫人来给你醒酒。你好好睡一觉,醒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机械地点头,连日来的劳累让我心神俱疲,我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慕青出去了,我颓然仰躺下去。
  朦胧中,我听到一声轻微的门响,随即鼻子里闻到一丝淡淡的幽香。我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子就像被一块沉重的铅拉住一样,我根本没法睁开眼。
  耳朵里传来轻轻的笑声,我听到一个如黄莺般的声音对我说道:“别动,老实躺好。”
  这声音太熟悉了,我使劲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香香穿着粉红色的大褂,双手涂满了滑腻的香脂,正准备往我脸上擦。
  我想坐起来,可是还没动弹,便被香香喝止住了,她如慕青一样,将嘴唇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敢再动,小心我将你弄出一个花脸。”
  我迟疑地问道:“你干什么?”
  她抿嘴一笑道:“你看你醉得像个猫样,我来给你洗面醒酒呀。”
  我挣扎着道:“我不洗什么面,那都是娘们的事。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洗什么。”
  香香扑哧一笑道:“今天你是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老实点啊,我来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