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所料，苏毓不在雅美。
  香香将我迎进她的工作间，小心告诉我，苏毓已经有几天没来雅美了。据说她找了一个愿意接手雅美的人，她正与人家在谈转让的事宜。
  我心里一顿，暗想，看来苏毓要将雅美转让是铁了心的了。岳城没有雅美，她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换言之，她是决意要离开岳城，离我而去。
  我试探着问：“孙小鹏是不是与苏院长在一起？”
  香香涨红了脸，不肯告诉我。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不用多想，孙小鹏一定跟在苏毓身后。一想起他每天与苏毓厮守在一块，我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香香说不出苏毓在哪，但可以肯定，她这段时间在忙着转让雅美。
  她神情有些沮丧地说：“雅美一转让，我就离职。李乔，我想去你们医院上班，你要我吗？”
  “当然要。”我十分肯定地告诉她，目前毓和正在大力招聘医护人员。像香香这样上过抗流感一线的人，我没理由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听我说到抗流感，香香一下沉默了。
  岳城爆发流感后，毓和人手一度紧张得无法形容。我将实际困难向上面作了汇报，但没一个人理我。虽然附一医院派了医生过来协助，但附一来的医生就像大爷一样，处处看不起毓和的医护人员。他们认为毓和只不过是个草台班子，不能与他们正规医院的人相提并论。
  我被迫将雅美的姑娘们安排来毓和帮忙，因为我知道，雅美的这群姑娘们都是接受过医学护理专门培训过的人。苏毓在招聘员工的时候就很注意，非医学专业的人一律拒聘。
  比如香香，就是护理专业毕业的。只不过她没机会进大医院，无奈只好来雅美上班。
  流感结束，全市论功行赏，却没人记得雅美这帮姑娘。如果不是我安排慕青发奖金给她们，或许都没人知道还有她们付出的努力。
  香香说：“可能想去毓和的不只有我一个，应该有很多。你都接受吗？”
  “接！”我咬着牙说道：“大家愿意来，我没理由不接受。”
  香香便笑了，说道：“与其大家都去毓和，雅美剩下一个空壳，不如你干脆将雅美接下来。这样我们就没必要去毓和了呀。”
  我想了想说道：“我对整形美容这块没兴趣。”
  “可是我们对你有兴趣。”话一出口，香香的脸先红了，连忙解释道：“大家都在商量，如果雅美并入毓和，我们就是一家人，大家也都不用离开了。”
  我试探着问她道：“如果雅美转手别人，你们都离职，那岂不是剩下一个空壳？我估计有人接手雅美，不仅仅是看雅美这块牌子，更多可能是看中雅美有你们。”
  香香嗯了一声道：“苏院长不要我们了，我能怎么办啊。”
  正聊着，门被推开，进来三四个姑娘。她们看到我在，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嚷：“李院长，你把雅美接过去吧。”
  这些人就是我平常说的红粉军团，雅美的姑娘，随便站出来一个人，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不得不暗自佩服苏毓当年选人的眼光，整个雅美医院，就没一个歪瓜裂枣，就连保洁的阿姨，往人跟前一站，气质自然而来。
  我借故想走，却被几个姑娘按着不能动弹。
  她们笑嘻嘻地说道：“李院长，你要将雅美接过去了，我们就都是你的后宫了。你当皇帝，好不好？”
  我羞惭不已，女人开起玩笑来，尺度之大，远超想象。
  她们将香香往我身边推，逗着我笑道：“苏院长不要你，我们要你。你看看我们香香，天姿国色的一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胸有胸，哪一点比苏院长差了？”
  香香被她们一推，没站稳，扑地倒在我身上。我慌不迭用手去扶她，慌乱之中触到一团柔软，顿时大家都红了脸。
  姑娘们嘻嘻哈哈一涌而出跑了，屋里便只剩下我和香香。
  香香羞得满面通红，娇嗔地骂了一声：“这群疯子，花痴。”
  我正想说话，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过来。
  香香脸色一变，低声道：“苏院长回来了。”
  她赶紧打开门，果然就看到苏毓回来了。
  苏毓身后，孙小鹏昂首挺胸，俨然她的保镖一样，警惕地看着我。
  苏毓看到我，脸色微微一变，一句话没说，径直去了她的办公室。
  我紧跟她去，却被孙小鹏拦住道：“李乔，她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我冷笑道：“你能代表她吗？”
  “当然。”孙小鹏严肃说道：“我现在是她的保护人，我必须对她负责。”
  “她需要你保护吗？”我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拿什么去保护她？孙小鹏，我尊你是客人，不想与你发生冲突。如果你非要将我当敌人，对不起，我奉陪你到底。”
  苏毓的门关上了，我和他站在走廊里，四周空荡荡不见一个人。我们就像两头斗红了眼的牛，各自把犄角在暗暗摩擦，等待时机将对方挑翻。
  毓和天台一战，我们没分出个胜负出来。此刻，硝烟似乎起来。
  孙小鹏低吼道：“李乔，你为什么阴魂不散啊？我明确告诉你吧，我们两家父母已经见过面了。而且确定了我是孩子的父子关系。你再这样纠缠，我会报警的。”
  我大笑起来，讥讽道：“怎么？不决斗了，改请人帮忙了？孙小鹏，我不管你胡说什么，我只要苏毓当面给我说，你说的话，我当没听见。”
  话音刚落，门突然打开。
  苏毓冷冷地站在门边，说道：“李乔，你想要我说什么，我说。”
  我赶紧笑道：“其实你说什么都行。”
  苏毓拦住我道：“进来说吧。”
  我前脚刚进屋，后脚孙小鹏就跟了进来。苏毓眉头微蹙，挥挥手道：“你先出去。”
  孙小鹏一愣，极不情愿地转身出门。到了门边，警告我道：“李乔，别惹她生气。要不，我绝不饶你。”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轻轻在他身后掩上门。
  屋里空气几乎凝固，时间仿佛静止。我们对视了好一阵，她才幽幽叹口气说道：“李乔，算了吧，放我走。”
  “不行。”我咬着牙说道：“你去天涯海角，我都跟随你去。”
  苏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你愿意别人的孩子叫你爸爸？”
  我将心一横，说道：“我愿意。”
  她莞尔一笑道：“你愿意，我不愿意啊。”
  我逼进一步，双眼紧盯着她问道：“你是说，孩子真是孙小鹏的？”
  她慌乱地躲避我的眼光，低声说道：“如果我说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