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身世真相
作者:天下南岳1      更新:2020-08-29 19:48      字数:2219
  我的话让胡标半天作不得声,他的目光变得散乱起来,孤独地看着远方。
  远方暮色愈来愈浓,山峰、房廓逐渐隐没不见。再远处,岳城上空桔黄色的灯光隐约可见。一声长长的火车汽笛声破空而来,让人心里陡生凄凉。
  夜空中,隐隐有花香。眼前飞舞着几只萤火虫,点点荧光企图要照亮黑暗的夜空。
  今夜无月,星辰寂寥。
  胡标凝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恨我。”
  我故作轻松地笑,道:“您想多了,我不恨谁。真的,我没资格恨任何一个人。”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既然话说到这个层面了,我不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你吧。免得你心里的疙瘩永远解不开。为父确实为老不尊,但是,有些事,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心里想,胡标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就好像突然要揭穿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我的心忍不住蹦蹦直跳。可是我又不想听他任何解释,毕竟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即便涂脂抹粉,还是改变不了事务的本质。
  一阵晚风吹来,本来闷热的空气似乎一扫而光。身边响起虫鸣,偶有一只夜归的鸟儿划过夜空,飞入茫茫黑夜不见。
  胡标说的我心中疙瘩,我们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楚楚。
  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未就楚楚的事做过任何的谈话。仿佛大家都心存顾忌一般,谁也不愿意触及这根悬而未断的弦。
  “我跟你聊聊楚楚的事吧。”胡标终于说出来这个敏感的字眼。似乎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我没作声,心里却如刀绞一样的痛。楚楚于我,曾经是我牵肠挂肚的爱,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可能当初不会答应欧阳雷回到岳城来。
  以我在医学道路上的发展趋势看,我完全可以承接导师的衣钵。事实上导师也有意将他的衣钵传授给我。
  但是,如果我去承接了导师的衣钵,我与楚楚的未来将会遇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就是异地恋。楚楚的学历不高,她不可能在将来调到我身边去工作。
  我在答应欧阳雷回岳城之后,导师大发雷霆,骂我鼠目寸光,胸无大志。为了一个姑娘,我能将前途未来置于不顾,我是个不能堪担大任的人。
  那时候我心里脑子里全都是楚楚的影子,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在我看来,承接导师的事业固然不错,但我会失去爱情。在爱情与事业之间,我没有别人那么高尚的理想与情操,我选择了爱情。
  我认为,凭着我的专业学术知识,凭着欧阳雷对我的赏识,我在岳城的未来一定很美好。能在岳城附一医院谋一个医生的职位,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追求。我甚至设想过我与楚楚的未来,我们组成幸福的家庭,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而且职业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就这个样子,在岳城不会过得比任何人差。
  然而,天不遂人愿。我的梦想被残酷地打破。失去附一医院的医生职位我尚且还能接受,但失去我日思夜想的爱情,无异雪上加霜一样,我绝望过,悲愤过。胡标说得没错,我将内心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在他夺人所爱,楚楚背叛爱情之上了。
  我曾经认真地想过,最后得出结论。我从来就没打算过原谅他。
  胡标说要跟我聊聊楚楚的事,话题却从另一个故事开始了。
  二十六年,他的妻子因为难产被送进附一医院时,正是他的事业遭遇最关键时机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是个有钱人,甚至他的事业还没一个轮廓。但他已经看到了生机,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正在向他走来。
  也正是这个机会,让他在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失去了他一生的挚爱。
  当他得知自己生了一个女儿的时候,心里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产前,他陪着妻子做过几个产检。他不惜偷偷给医生塞红包,以求事先得知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在经过几次确认后,他可以确定,妻子怀的是一个男孩儿。
  然而,事情最后的结果是,他生了一个女儿。
  妻子满怀歉意地道歉,悄悄告诉他,一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可是妻子在产后不久,因为突发的一场疾病,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胡标的心一直沉浸在巨大的丧妻之痛中,无暇顾及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想法了。等到他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却再也找不到当时与妻子同在一个产房生子的我的父母亲。
  心里的疑惑在胡菲儿三岁后终于真相大白,胡标悄悄找人给他与胡菲儿做了一个亲子鉴定。在确认胡菲儿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之后,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寻回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个艰难而曲折的过程,胡标费尽心思,终于与欧阳雷搭上了关系。他已经得知,欧阳雷就是当年给妻子接生的医生。只有他,才会让他寻回儿子。
  欧阳雷并不知道胡标的良苦用心。在欧阳雷看来,能结识岳城首富作为朋友,在岳城是件非常有脸面的事。事实结果表明,欧阳雷与胡标成了朋友后,他在胡标哪里得到的好处数不胜数。
  但是,欧阳雷一直拒绝提供当年产子的详细情况。他借口年代久远了,他记忆已经模糊。而且那时候医院的档案也不像现在这么健全,很多资料都已经遗失。他甚至劝说胡标,无论是不是亲生的孩子,只要是一条生命,都应该尊重。
  胡标说到这里,深深叹口气道:“那时候我已经产生了绝望,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身上流着我的血的儿子,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乔,你能体会到一个父亲想念孩子的心情吗?”
  我嗯了一声说道:“我能体会。”
  他便笑了,说道:“所以我觉得,我后来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只要能找到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揶揄着他道:“你能放弃你拥有的财富和奢侈的生活?”
  “如果拿你与这些比,我愿意放弃。”
  我沉默不语,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我要不要原谅他?
  我知道这都不是他的错,无论是他,还是我的爸妈。错误与他们都无关。唯一的错,就在附一医院,是他们硬生生将我们骨肉分离开来,这一分,就是整整二十六年。
  最让我气愤的是,欧阳雷阻扰我们父子相认,真不知他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