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到过毓和会陷入目前的困境。没有钱来输血，毓和就将倒下。
  我硬着头皮去了胡家别墅。
  胡标听说我要借钱，二话没说让我找胡菲儿。
  胡菲儿现在是胡氏集团的总裁兼总经理，大权在握。
  胡菲儿听说我要借钱，眉头一皱道：“李乔，我早说过，你这毓和就是个亏本的买卖。哪有医院不赚钱的？你又不是慈善机构。要不，干脆关门算了。”
  我听得心头起火，但我忍住没发出来。胡菲儿现在得罪不起，胡氏集团在她手里，胡标未必都能说得上话。我只好提醒她道：“菲儿，你过去也是个医生啊。”
  她瞪我一眼道：“别叫我菲儿，我与你有那么亲吗？叫我胡菲儿吧，要不，你叫我小胡总，我也不介意。”
  她不留情面的话，让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胡标似乎没听见一样，依旧满面微笑。
  我提出从胡氏集团借两百万，支付利息。借款期三个月，三个月后，本息一次付清。
  胡菲儿冷冷笑道：“你以为两百万吹口气那么容易啊？先不说集团公司目前正是用钱的高峰期，流动资金本身就很困难，只说一件事，你们毓和本来都是谁的钱在支撑啊？光是回收债券，就达一个多亿了，如果加上房租和过去支付给你毓和的钱，你知道集团公司一共投进去多少了吗？李乔，按你这个架势，家里就是有两座金山，怕也支撑不了你这样败。”
  “还有，你拿什么还？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毓和的情况，京都医科大为什么要将教学医院撤走？岳城大小医院为什么都将你们毓和当作敌人看待，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我小声说道：“别人误会我可以不理，你误会毓和就不应该了。”
  “我为什么不应该了？”胡菲儿扫我一眼道：“李乔，你还想让集团往你这个大窟窿投多少钱啊？”
  我申辩道：“不是要你们投，而是我借。”
  胡菲儿冷笑道：“难道还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拿什么还吗？”
  我无言以对，是啊，我拿什么还？
  我失望从胡家别墅出来，钱没借到，还被胡菲儿奚落一顿。我的心情冷到了极点。过去胡菲儿可不是这个样子，她那时候口口声声叫我“哥”。尽管我觉得别捏，却从没纠正过她。毕竟她是胡标的女儿，虽说在血缘上可能存在差异，但她从小就在胡标身边长大，现在又是胡氏集团的掌门人，我只能将一口气咽到肚子里。
  胡菲儿对我态度的改变，来自我明确拒绝她的爱情之后。在决定是否接盘环宇集团的地块上，我与她的意见发生过根本性的分歧。
  因为环宇集团地块一事，我被胡标撤销了胡氏集团总裁的职位。原以为这个职位对我无所谓，现在才开始感觉到资格位子对我的重要性。
  当自己的咽喉被别人掐在手里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我妈追了出来，她堵在我面前，小声问我道：“儿子，你现在出了什么事？你需要多少钱啊？”
  我嘿嘿笑道：“妈，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妈瞪我一眼道：“你还瞒着我呀，你肯定遇到了难事了。这样吧，妈这里还有一点钱，你都拿去，看能不能解决问题。还差多少，妈给你想办法。”
  我知道我妈身边没多少钱，她曾经拿出来全部老本二十万买了毓和的债券，差点血本无归。后来胡标暗中回购债券，她才拿到自己的二十万。
  我笑道：“妈，你哪点钱，还是留着给自己养老吧。”
  “我有你，养什么老啊。”我妈认真说道：“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我有儿子你，就不担心养老的事。难道你会不管我和你爸啊。拿去，不管多少，能解决一点是一点。”
  我逗着我妈说道：“那可说不定，也许你儿子没本事，养不活你们咋办？”
  我妈庄重说道：“我和你爸陪着你一起饿死。”
  我突然有想哭的冲动，我搂着我妈的肩膀，轻声说道：“妈，我真的让你操心了。不过，你儿子不会那么软弱的，没有困难可以打倒你儿子。”
  我妈使劲点头，安慰我道：“我相信儿子你。不过，你不要生胡菲儿的气，她不借钱给你，不是她不愿意借，而是她现在也很难。”
  我一笑了之。胡菲儿现在能难到哪里去？她手底下有大大小小三十几家公司，涉及到了很多领域。随便一家公司的收入，就能让别人只有眼红的份。何况，我为胡氏集团拿下了岳城高速公路的五年收费权，等于就是给胡氏集团造了十一台印钞机。
  虽说接盘环宇集团地块让胡氏集团跟着吃了明亏，可是背后的效益，又岂是吃这点亏输不起的。
  我妈死命将银行卡塞给我，叮嘱我密码是我的生日。
  她转身回去胡家别墅，我看着她日渐佝偻的背，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胡菲儿拒绝我的借款要求，胡标居然不替我说一句话。仿佛胡氏集团现在就是她胡菲儿说了算一样的，这让我内心生出愤愤不平来。
  借不到钱，工资怎么发？药品怎么补充？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我仿佛有些窒息。
  兜兜转转一圈，我又回到了身无分文的境地。一切就像一场梦，原来首富儿子的身份现在居然换不来两百万的借款。而缺少这笔钱，毓和只有走上绝路。
  时令接近初秋，街边的树开始有枯叶飘零。
  我独自来到岳城河边，看脚下缓缓流淌的岳城河水，脑海里一片空白。
  河床裸露了不少地方出来。每到秋季，便是枯水季节。岳城河最窄的地方，似乎挽起裤腿就能趟过去。
  河底的鹅卵石在阳光下五颜六色，一块小小的沙滩上，奔跑着一群欢乐的孩子。笑声穿透秋日的阳光，扑进我的耳朵里，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不禁莞尔一笑。
  电话响了，是孙小鹏打进来的，问我在哪。
  我看一眼波光粼粼的岳城河，告诉他我在河边。不远处，就是我们曾经喝过茶的老茶楼，如今茶楼已经荡然无存，裸露出来一块刺目的空地，仿佛美丽肌肤上的一道伤疤。
  孙小鹏桀桀怪笑道：“好雅致！李乔，你想不想赚一笔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