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一出口，周如意首先红了脸。
  丛珊鄙夷地白我一眼道：“谁怕谁啊？你别求饶就算本事。”
  我哈哈大笑，大家都是成年人，开这样的荤玩笑谁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呢。当然，换了胡菲儿在这，我肯定不会这样说，苏毓在，我也不会这样说。
  胡菲儿很正统，正统得有点不近人情。苏毓又太冷傲，我如果敢说这样的话，总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屋里的三个女人，一个是我师姐，一个甘心情愿追随我。还有一个，早就成了我的人。
  我尿涨，起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看到慕青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看着我。我讪讪地回报她的笑，想要躲开。
  慕青低声喝了一声道：“站住。”
  我不与她对视，斜着眼去看别处。慕青揪着我的耳朵低声哼道：“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还想死在花丛中呀。”
  我连忙求饶，换在过去，她绝对不敢揪我耳朵，这样口气跟我说话。她从国外回来后，显然变了不少。原来她身上咄咄逼人的气息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不露锋芒的沉稳内敛。
  我偷眼去看丛珊和周如意，要是被她俩看到，这个脸就丢大了。
  慕青似乎猜透了我的心事，凑到我耳朵边说：“放心吧，她俩看不到。”
  我压低声道：“快放手啊，要不，别怪我耍流氓了啊。”
  慕青笑颜如花地逗我道：“你耍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耍。”
  我将心一横，伸手就往她胸前摸。她大骇，惊得跳了开去，将一张脸涨得通红骂我道：“你还真敢流氓啊。看我不整死你。”
  我们这边一闹，丛珊闻声过来了。她看了一眼脸红的慕青，又狐疑地看了看我，问道：“你们搞什么呀？大惊小怪的。”
  我趁机脱了身，回到客厅。
  周如意似乎在专注着看春节联欢晚会。我对这种堆砌豪华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哪里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而现实生活中，多少人在这个欢乐的夜晚伤心垂泪。
  看到我回来，周如意提议要先回去。
  我拦住她道：“回去干嘛？今晚我们都在这里守岁了。”
  我觉得很自私。因为我不知道离开别墅后该去哪。去胡标哪里，我爸妈会伤心。回家陪爸妈，胡标又会不高兴。我干脆哪也不去，就赖在丛珊家里，先度过大年三十之夜再说。
  我故意将慕青和周如意留下来，就是不想让别人说我和丛珊的坏话。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座别墅，一个青春貌美，一个英俊潇洒。谁能不怀疑在这漫漫长夜里不弄出一点事来呢。
  丛珊准备了水果过来，四个人谁都没再说话，眼睛看着电视里一个娘们一样的男人在唱歌。
  我知道她们谁也没心思看电视，但谁也没主动开口。
  我打破沉默道：“算啦，电视不看了，我们来玩牌吧。”
  “玩牌？”丛珊为难说道：“没工具啊。”
  没工具是个实际困难，换在平时，可以出门去买。可在这个时节，全世界似乎都关了门。人人都回家去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去了，再多的钱对人们都失去了诱惑力。
  丛珊想了想说：“不如我们来个诗词接龙吧。谁输谁喝酒。”
  我吃了一惊，丛珊是个学医的，学医的按理都是理科生。理科生对诗词这类纯文科的玩意，能掌握多少？我倒不怕，我这个人兴趣广泛，虽然学医，但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什么都涉猎过。
  丛珊的提议得到了她们三个的响应，我奇怪起来了。无论丛珊还是周如意，以及慕青，似乎她们过去都从未流露出这方面的天赋。就连学历最低的周如意，也跃跃欲试，似乎要将对手斩下马。
  慕青干脆起了个头，她环顾我们一眼道：“炮竹一声除旧岁。”
  丛珊随即吟出来，“桃符万丈迎新年。”
  接下来的人，就该以“年”字头说出另一首诗来。
  我还在想要那句诗是“年”字开头的，周如意已经说出来“年年老去欢情少”。
  本来我该接下一句“处处春来感事深”。但既然是接龙，就该跟着“少”字开头。
  我随口吟道：“少小离家老大回。”
  慕青道：“回眸一笑百媚生”。
  丛珊：“生当作人杰”。
  这下又轮到周如意，我正担忧周如意未必能接下去，但我的担心很快就被打了脸。周如意轻轻松松吟道：“杰物黯然入高秋”。
  秋——秋容老尽芙蓉院。
  院——院院青娥侍至尊。
  尊——尊前岂解愁家国。
  国——国破山河在。
  一连接了七八轮，谁也没卡壳。仿佛她们都能信手拈来，朗朗上口。
  这样分不出彼此，谁也罚不到酒。我不得不佩服眼前的三个美人，不但容貌盖世，居然文采斐然。
  但凡诗词歌赋，常人能记者不多。特别是女人，没几个愿意将心思花在记这些东西上面。女人有空，多会将时间花在穿衣打扮上。
  我提议休战，既然分不出胜负，就是接到天明，未必会有人缴械投降。
  但她们兴致似乎很高，居然生出惺惺相惜的神态。
  我的提议，她们也没反对。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接下来要玩个什么游戏。
  慕青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讲解了一个“唇唇相传”的游戏。即第一个人在唇上沾上一张薄薄的纸片，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将纸片传递给第二个人。以此相传下去，谁掉了纸片，谁输。
  慕青说完后，周如意和丛珊都不作声了。按照游戏规则，必然有个人要将纸片传递给我，我又得将纸片传递给下一个人。那么，谁来负责将纸片传到我唇上？我又要将纸片传递给谁？
  慕青笑了笑说道：“这样，丛医生开头，我接丛医生的，丛医生传给如意，如意传给李乔，李乔再传给丛医生。”
  慕青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安排的。这样她与我就隔了一个人，无论怎么传，我与她都没有了接触。
  丛珊笑道：“亏你想得出来这么下流的游戏，我不玩。”
  慕青认真道：“谁不玩都不行。谁退出，就将这支酒一口气喝干。”
  丛珊无奈笑道：“舍命陪君子吧。李乔，你就偷着乐吧。”
  我嘿嘿地笑，慕青提出来的这个游戏，确实暧昧至极。
  周如意虽然害羞，却也不拒绝玩游戏。于是，慕青便去找了一张纸来，裁下一块刚好能遮盖住嘴唇的纸片，扬了扬笑道：“游戏开始了啊，谁输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