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没回答我的疑问，我也不好继续追问。心里却萌生出来一个念头，苏毓不回来，我便要过去。
  岳城首玺工地复工是有代价的，我答应入股孙小鹏的器官移植基地才换来的开工令。工地一开工，孙小鹏便登场了。
  雅美医院的牌子已经被摘掉了，换上“岳城器官移植中心”的招牌。
  孙小鹏约我去谈合作内容，我没推脱。带了慕青一道前往。
  我带慕青去是有道理的，慕青现在负责环宇集团，环宇集团只有一个唯一的项目，那就是岳城首玺。
  孙小鹏神采飞扬，看来过得很不错。他没急着进入谈判程序，而是先交给我一本印刷得非常精美的画册。画册是全面介绍器官移植基地情况的，封面就是雅美的大门。
  原来雅美在苏毓手里时，大门的颜色都是粉红色的。到了孙小鹏手里，换成了黑白两色。
  黑色庄重，白色肃穆。与过去的粉红色相比，显得庄重了许多。
  我随手翻了几页，蓦然在专家介绍栏里看到了孔武师兄的照片。
  照片上的孔武师兄西装革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这种微笑似乎有斜睨天下的味道。与之前孔武师兄留给我的印象格格不入。
  孔武师兄是我们师兄弟当中为数较少的贫寒学生。他直到读到了博士阶段，还没一套西服。
  我理解孔武师兄的窘境，毕竟家在黄土高坡，极端天气和土地根本就孕育不了财富。他的照片很少，仅有的他求学阶段的各层次毕业照上，还能找到他的身影。
  但无一例外，所有照片上的他都是穿得最土的一个人。他本科毕业的合影上，在一群西装革履，长裙飘逸的同学当中，他一身蓝色的中山装，甚至能看到领口已经露出了线。
  孔武师兄是京都医科大少有的几个公费留学生。言外之意他在国外求学的所有费用都无须他自己操心。这幸亏有这笔公费留学，否则以孔武师兄的经济条件，他出国门的机会会很少。
  孔武师兄学习成绩非常优异，因此他获得了国外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据说当初有三家学校不约而同都录取了他，每个学校给出的奖学金都不一样。最多的一所学校一年奖学金的全额居然突破二十万美元。
  二十万是什么概念，换算成国内的钱，就是一百多万。何况，生活费用等等的，都有公费全额报销。由此看来，孔武师兄在国外的生活应该过得很滋润。
  导师曾经对他最喜爱的几个学生做了分析，也就是后来别人说的职业规划。他认为孔武师兄最好的方向就是潜心研究，只要他放下芜杂的心态，必定在医学科学上有非常大的建树。因此导师对他的临床要求不高，而在理论上对他的要求严近苛刻。
  至于我，导师认为我是他一生中所有学生当中动手能力最强的人。我在进入硕士阶段后，就跟着导师天南海北到处飞。
  导师每年被全国各大医院邀请去会诊的机会很多，平均每个月都要出去几天。如果不是导师的身体抵受不住，他几乎全年的每一天不是在医院会诊，就是在去往会诊的路上。
  我善于动手，这在临床上的要求更高。导师在看过我几次外科手术后，背后赞赏我道：“李乔这人有大将风度，临危不惧，有良医潜质。”
  能得到导师这样的评价非常荣幸，据我所知，在我之前，还没有一个师兄师姐得到过他这样的认可。
  孙小鹏看我在盯着孔武师兄看，他淡淡一笑表示道：“小孔毕业后就会来器官移植中心。”
  我惊异地问：“他同意？”
  孙小鹏不屑地笑道：“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一来我们的器官移植将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基地，我们需要一批顶尖级的医学专家。二来他是我妹夫，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他也该回来支持我们家族的事业。”
  我皱着眉说道：“器官移植基地不是你们孙家一个人的吧？如果是，我们投资进来，是什么身份？”
  孙小鹏似乎感觉到话说偏了，解释道：“你们是股东，对公司有建议权和决策权啊。事业是大家的，需要大家共同努力。以后，我们就在同一条船上了，只能心往一处靠，劲往一处使。李乔，你说是不是？”
  我不得不佩服孙小鹏的精明，他居然能说动孔武师兄加盟到他的器官移植中心来。
  闲聊一会，话题正式进入投资。
  孙小鹏希望将器官移植基地做大，他对目前的雅美很不满意。认为太小家子气，不能给人一种稳重之感。
  我暗讽他道：“器官移植重在科学技术，不在门面好看。外表虚华，不代表内在充实。”
  孙小鹏嘿嘿一笑道：“李乔，现在社会有个怪现象，你会相信一个街头流浪汉创造出来惊天财富吗？即便有，也只是存在在小说里。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是什么？这就是门脸效应。别人只有在外表相信你，才会将自己托付给你。否则再美的塑料花也只是塑料。”
  我从他的话里嗅到了一丝异样，孙小鹏不谈胡氏要投进来多少钱，而是反复强调门脸的重要性。
  孙小鹏分析说，为什么附一医院收费比别的意料机构贵那么多，人们还趋之如骛？因为在于附一有着别的医院没有的恢弘建筑，强大的医疗资源。
  他甚至开玩笑说：种有梧桐树，才引金凤凰。
  他笑道：“我总不能让全球顶级专家们在老雅美这样的地方工作吧？那样会让他们感到憋屈，也会让人觉得我们不尊重科学，不尊重人才。”
  我干脆挑明了问他：“孙总，你直说吧，你需要胡氏做什么？”
  孙小鹏迟疑了一下，面容严肃地说道：“如果将岳城首玺作为器官移植中心，这样才配得上是全球最大的器官移植中心。”
  我没直接反对，而是反问他：“为什么非要做全球最大的？”
  孙小鹏大笑起来，道：“李乔，你与我合作那么久了，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我给你说，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全球最大最好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说的是岳城首玺成为器官移植中心的可能性。我不怀疑成为器官移植中心能得到丰厚的回报。毕竟能接受器官移植手术的人，都是身价不菲能拿得出钱的人。我知道这是一门暴利行业，在生命面前，所有的金钱与荣誉都不值一提。
  我只是想，岳城首玺如果成为器官移植中心，将失去我的初衷。
  我的目标是打造岳城的钻石商业圈。岳城首玺建起来后，将与岳城一号比肩而立。今后无论社会怎么发展，都将无法撼动它们的价值。
  孙小鹏慢条斯理说道：“你会答应的，因为有个人即将成为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