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只要规定不变，我的对质必输无疑。
  但我还是要去对质，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究竟谁是举报毓和的人。
  林音要安排我与举报人对质，这是犯了大忌的做法。果然，对质还没开始，有消息传出来，她要接受有关部门调查。
  我深感内疚，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倘若不是我执意要对质，林音不会刻意去安排。以林音的社会经验和工作阅历，她应该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何她还要铤而走险，被人诟病？
  岳城卫生局长的位子似乎长了刺，谁坐都坐不稳一样。从麻局到廖小伟，再从廖小伟到林音，似乎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麻局是因为心里有鬼，被我无意识的一吓，人装病进了医院，却真成了病人。如今跟着邹利群和廖小伟不知去了哪里，生死未卜。
  廖小伟空降岳城，一度让岳城的卫生系统风清日丽了一段时间，最终黯然下台。
  林音能坐上卫生局长的位子，与她曾经是宗玉的秘书不无关系。宗玉在贵为常委之后，身价突然高了许多。她突然离开工作岗位，至今没有消息。宗玉过去一直主管文教卫工作，岳城卫生局自然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临去职之前，将林音安排在卫生局长的位子上坐了，不算不委屈林音跟了她那么多年。
  但凡事业发达的女人，在爱情婚姻的问题都不十分的美满。
  比如宗玉，在男朋友离世之后，再没与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苟且。因此跟在她身边的林音，至今也是孑然一身。
  消息说上面要调查她，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我也知道，现在像林音这类人，谁都禁不起调查。如果认真起来，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即便如林音这样似乎清白的人，别人要想在她身上泼上一瓢脏水，太容易不过。
  没弄清楚谁是举报毓和的人，却让林音遭受了压力，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得知她现在人身还是自由的，我决定去见见她，落实小道消息的真伪。
  去了卫生局，看见林音还在正常办公，我的心先踏实了一半。
  如果真有事，她不但没机会再办公，人身也可能失去了自由。我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对质的事不追究了，毓和愿意接受上面的任何处罚。
  林音瞪大眼看着我，“你真愿意？”
  我颔首微笑，“愿意。”
  林音便不语，好一会儿后轻轻叹口气，“如果你得知最严重的处罚是吊销毓和的执业资格，你还会愿意吗？”
  我暗暗吃了一惊，毓和即使有错，也不至于错到该死。一个非法行医的帽子就将整个毓和掀翻在地，这样的处理末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试探着问：“你们有决定了？”
  林音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哪那么容易做决定。这件事上面很重视，反正不是一个轻松地事。李乔，你得有心理准备。万一真出现了最坏的结果，你得顺应潮流。千万不可鲁莽。”
  我听得心里发寒，冷笑着告诉她，“罚款、整顿、接受批评，我都能答应。要关了毓和的门，绝不答应。就是捅破天，我也要试一试。”
  林音脸上的神色变得很难看。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咬着牙说道：“李乔，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你让举报人承认是蓄意假举报。举报人撤回举报，这件事就能平安度过了。”
  我心里一动，马上想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举报人既然有理有据举报了毓和，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收兵。尽管道现在为止我还不清楚谁是举报人，但我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举报人绝不会轻易罢休。
  我苦笑道：“这有难度。”
  林音笑了，轻声道：“当然有难度，要没难度，还需要你亲自跑来我这里？”
  这句话让我有些感动，林音是在暗示我，她在背后已经帮过我了。只是实在再没办法帮下去了，才会出现有小道消息传言她因为保护毓和而被调查的话题。
  “有些事，你不去尝试一下，永远都不会知道最后的结局。”林音鼓励我道：“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咬牙切齿地皱起眉头，“可是谁是举报人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试？”
  林音将我打量了好一会，突然吐出一个人名，“徐芬芳。”
  我差点叫出声来，怎么会是徐芬芳？
  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徐芬芳的联系。如果不是赵宇给我说起他最难启齿的故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岳城还有一个女人叫徐芬芳。更不会知道赵天宝的第二任娇妻也叫徐芬芳。
  毓和成立至今，似乎从没与一个叫徐芬芳的人打过交道。即便是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我的印象中也没这样一个人。
  一个与毓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为何要举报毓和？
  我试探着问，“赵天宝的老婆？”
  同名同姓的人多，我不敢肯定林音说的这个人，就是赵宇给我说的同一个人。
  “就是她。”林音肯定地告诉我，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含笑道：“你在哪得罪了她？”
  我哭笑不得，这个徐芬芳我连人都不认识，何来得罪一说？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吗？”林音皱着眉道：“一个人举报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不由人不联想啊。不过，如果你细想，可能就会发现这之间有联系。”
  我脱口而出，“欧阳雷。是欧阳雷在背后指使的吧？”
  林音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摆摆手道：“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落实。毓和的情况目前不算太好。举报人咬得紧，不给她一个答复，可能很难过关。”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翻天覆地起来。
  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女人，等于是拿了一道枷锁锁住了自己。女人的报复心理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强烈。她们就是典型的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动物。
  徐芬芳与欧阳雷勾结在一起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欧阳雷是环宇集团的大股东。而徐芬芳是环宇集团老板赵天宝的娇妻。他们不但认识，应该关系很好。
  徐芬芳举报毓和，显然有釜底抽薪的做法。但凡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毓和是我的软肋。我可以没有胡氏集团，但我不能没有毓和医院。
  在胡氏集团和毓和医院之间，我的弱点就是毓和。
  徐芬芳举报毓和，就是打蛇打七寸的做法。这么高明的手段，应该不是她能想得出来的招数。唯一的解释，就是欧阳雷在从中作梗。
  我咬着牙说道：“我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