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伞匠的故事
作者:温留白      更新:2020-09-03 07:23      字数:2104
  骨伞所化出的厉鬼,个个都是皮肉分离的模样。
  有的骨伞放的时间很长,伞面积灰,连带着那些女鬼身上松松垮垮的肉块也是灰扑扑的模样。
  他们三个一下子就被包围了起来。
  那些女鬼没有得到莫离接下来的命令,也仅仅是把他们包围了,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苏萤和阎雀一个抓着白绫,一个握着追魂,并肩而立。
  白奕自然是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不急不缓地把五颜六色的糖纸叠成八角形的模样。
  莫离失去了头颅的身子迟迟没有倒下,反倒是准确地捡回了自己的头颅,重新装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低下头,不断摩挲着黑伞的伞柄,喃喃道,“还差两个,不要着急,还差两个。”
  “下面我们来谈谈条件吧。”莫离握着黑伞,舒服地坐在一张鸡翅木的长椅上。
  阴风穿堂而过。
  这次,他并没有刻意遮掩住身上的鬼气,毕竟他是鬼不是人的身份已经被识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他的杀气很重,苏萤能闻得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死了好多年。
  能有那样浓郁的鬼气,那他应该也有很强的执念。
  此刻的苏萤很想知道,莫离的执念是什么。
  这一次,阎雀倒是爽快。“好,那我们就来谈谈条件。”
  莫离开门见山,“我要那把伞和你的命,剩下的那只鬼和和白家的人,我可以放他们走。”
  阎雀遗憾地摇了摇头,“很可惜,你想要的伞和我的命,我并不想给你,谈判破裂。”
  阎雀和莫离谈判的时候态度很强势。
  可他此话一出,那些围着他张牙舞爪的女鬼们也越发地兴奋起来了。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阎雀盯着莫离手中的黑伞平静地说道。
  “阎家世代流传着一本奇鬼异闻录,上面记载着这样一件事。”
  六百多年,明代有个制伞的工匠和知府家的千金阿拂偶然相识,一见钟情。
  两人私定终身后,那伞匠又引诱阿拂离家出走,两人历经千难万险后,在某个偏僻小县里隐姓埋名,结为夫妻。
  阿拂用离家时带出的所有钱财为伞匠买下了一间铺子,两人靠着伞匠卖伞那点微薄的卖伞收入维持生计。
  可阿拂自小娇生惯养,粗茶淡饭的贫困生活让她倍感艰辛。
  伞匠总担心,阿拂终有一天会离开他,所以只能拼了命的赚钱,想要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无奈伞匠卖的油纸伞,价格低劣,无人问津,绝望的伞匠终于决定动用祖传的制伞工艺,制造出价格不菲的骨伞。
  骨伞的制作工艺很是复杂,且为天理不容。
  先要将年轻貌美,皮肤吹弹可破的女人剥皮褪骨,用各种香料浸润人皮,以人骨为伞骨,将风干的人皮紧紧地绷在伞骨上,施以胭脂装点,撑起时,活色生香。
  伞匠靠着这些价格不菲的骨伞,一时间名声大噪,各地的富商闻讯前来,重金求伞。
  伞匠一夜暴富,日子顿时舒适了很多,看见妻子的眼角眉梢又带了笑意,伞匠觉得,自己即便是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很值得。
  直到有一天,伞匠的妻子出门时,无意撞见自己的丈夫穿着俊朗,正与一个陌生女子幽会。
  那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皮肤吹弹可破,而自己的丈夫对那年轻女子似乎很是中意,两人相约今晚伞铺一聚。
  阿拂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在一夜暴富后,已然开始嫌弃她人老珠黄。
  怪不得平日里她说想去伞铺看看的时候,丈夫总是百般推脱,原来那地方早就成了他私会情人的地方。
  阿拂心灰意冷,暗叹伞匠负心,表面上没有点破,可她已经越来越想不开了。
  终于有一天,连家里的下人都在谈论起了自己的见闻,伞匠总是隔三差五就带些美貌女子回伞铺,虽然表面上待夫人极好,可暗地里不知道和多少女人鬼混过了。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终于让阿拂感到绝望,她关闭房门,在昏暗的屋子里终结了她自己,死后化为厉鬼,难以投胎。
  伞匠得知一切后,痛不欲生,当天晚上将阿拂的尸体剥皮褪骨,制成了骨伞,在伞柄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本想让妻子杀死自己,消除胸中怨气,得以顺利投胎。
  可无奈的是,他没等到雨天,却因为杀人谋皮,削骨制伞的事情败露被知县抓了起来,早早地被砍了头。
  伞匠死了,却不是死在阿拂的手里,所以阿拂永远也无法消除怨气投胎。
  从今往后,那个小县就有了这么一个传说。
  每当下雨,化身为鬼的伞匠就会带着一把直杆伞,到处询问消除阿拂怨气的方法。
  阎雀说到这里,扬起嘴角温柔一笑。
  “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我只知道那个因为误会伞匠而自杀的女人叫阿拂,却从不知道,原来那个伞匠的名字……叫莫离。”
  莫离从阎雀的口中,又重新听到了自己当年的伤心往事,自然是悲从中来,情绪难以自控。
  阎雀趁热打铁,继续道:“既然你敢惹到我头上,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想来,让阿拂重新投胎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
  莫离的脸色很是苍白,他摩挲着手中的那柄黑伞,抬起头来,释然道:“自然是有了眉目。”
  “有人告诉我,既然阿拂不能杀了我消除怨气,那就让她亲眼看着,七七四十九个负心人被他们的爱人亲手杀死。看得多了,她也就觉得痛快,她痛快了,杀不杀我也就无所谓了,自然而然地能纾解心中的怨气,得以往生。”
  白奕抛了抛手中的糖果,“可你造了这么多杀孽,只怕是再也投不了胎了吧……”
  莫离悲怆地笑了笑,“我投不投得了胎,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投胎,即便是让我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六百多年前,我就已经造下诸多杀孽,无法投胎了。”他的表情有些动容,一说到阿拂,就仿佛戳到了他致命的痛处。
  “可是阿拂不同,她是个好姑娘,她的双手……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