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墙上的玻璃。
  顾欢盯着审讯室看了许久。
  江丽兰身上套着橙马甲，或许是深夜被叫醒，脸色极差。
  当然，或许她本来肌肤就特别黑。
  没有昂贵化妆品的保护，她那张面孔仿佛一下就苍老了十几岁。
  她已经在里面坐了很久，目光四处游移不停找着什么，渐渐变得越来越焦躁，跺脚，捶桌子，像个爆躁狂。
  顾欢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去。
  江丽兰听见动静回头，“你们……你……”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顾欢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地点。
  顾欢面无表情，和纪承御混久了，她也学了他那点高深莫测的本事，不管心里什么想法，面上就是不能表露出来。
  就好比此刻，她恨极了。
  可这样的情绪除了在眼底深处可以窥见丝毫。
  愣是不显山不露水。
  拉开椅子坐下。
  江丽兰的脖子僵硬的扭了个弯，和她面对面。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如同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防备着顾欢。
  顾欢嘴角冰冷的弧度没有分毫改变，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点了几下，递到江丽兰面前。
  “你给我看什么东西？”江丽兰盯着顾欢。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对这个顾欢很怵。
  顾欢竟是将身体往后靠在椅子里。
  目光如冰，嘴角去轻轻的扯了扯，霎时气场全开。
  江丽兰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个高压环境之下，全身的毛孔都被张开挤压，很难受。
  而顾欢的目光则淡淡落向桌上的平板电脑。
  江丽兰认怂，伸手把平板电脑拿起来，不过在看视频之前，她又抬头看了顾欢一眼，之后才低下头。
  “这，不可能——”
  几秒钟过后，她一张皮肤发黑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
  突然将平板电脑狠狠掼在地上。
  屏幕碎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瞬间黑掉。
  “你究竟是谁，说，你究竟是谁？”
  乔家的事她最清楚，不管是乔尽欢还是乔尽颜的房间，都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在乔尽颜的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有人知道。
  甚至于她，也是后来从乔尽颜口中知道细节。
  可这段视频、视频。
  竟然还原了乔尽欢的死亡过程，甚至连颜颜砍掉乔尽欢的手……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欢挑了挑眉，双手相握放在桌上，锐利的目光直视江丽兰。
  “你似乎还不明白重点。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视频。”
  江丽兰拼命摇头：“视频是假的。”
  顾欢嗤笑：“有时候真假有那么重要吗？只要这段视频流传出去，到时候流言四起，警方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重新调查，你怎么就能肯定警方找不到证据？”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江丽兰拼命摇头。
  “那又是怎样？或者我应该把视频发给纪亦泽或者王品如，他们应该一直在想办法踢掉乔尽颜，或许他们会很乐意彻底调查这件事，你觉得呢？”
  顾欢轻轻笑着。
  江丽兰却似见了鬼一样，眼睛猛地瞪大，脸上满是惊恐。
  “不，我不许你害颜颜！”
  顾欢脸上的笑意尽敛，目光凌冽如刀：“那你知道怎么做！”
  江丽兰瞬间明白了什么，面色一瞬间白的如灰。
  她两只手紧紧攥在一块，不敢的攥紧又松开，如此几次过后，她猛地抬头，“如果我主动交代，你是不是就会放了颜颜。”
  “你说呢？”
  顾欢嘴角带笑，江丽兰却被这抹笑刺激的几乎发狂。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认罪，我通通认罪，你就放过颜颜行不行？我可以给你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顾欢冷眼看着她的癫狂，慢慢站起身，眸底恨意尖叫，暗涌翻滚。
  “现在是凌晨2点，你还有四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明天早上六点我听不到你认罪的消息，这段视频就会发到网上。”
  “你……”
  “哦，还有，请你认罪的时候详细交代作案过程，如果有丁点隐瞒之处，你的下场就是你女儿的下场！”
  最后一个字说完，顾欢拔腿就走。
  经过平板电脑时，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放进包里，一并带走。
  她到门口时，江丽兰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顾欢脚步不停，径直离开警局，头微微昂起。
  看似骄傲，背影却格外的孤寂。
  沈言依照承诺，并未让任何人监听刚刚的那场谈话。
  她从头到尾也没见顾欢，自然是为了避嫌。
  直到小姜过来敲门：“师傅，江丽兰说要见你。”
  沈言一愣，神色急转，已经猜到一个可能。
  “我马上去！”
  沈言领着小姜匆匆赶到审讯室，江丽兰的状态几乎是崩溃的，头发散乱，眼角全是泪痕，一会笑着。
  而看到沈言，她立即扑过来抓她的手：“警官，我要向你坦白一件很重要的事，等我交代完，能不能让我见一个人。”
  乔尽颜是在睡梦中被警察破门带走的。
  这段时间江丽兰出事，她不敢回乔家，纪家那边也不敢去。
  一直就住在酒店。
  现在妈妈的事露陷，她其实很怕乔尽欢的事也会被挖出来。
  所以开门看到警察的一瞬间，她吓的魂飞魄散。
  拿起床头柜的台灯就砸在当前一名警官的头上。
  如此一来，她担了个袭警的罪名，被带回警局倒是名正言顺。
  “进去！”
  被推进一个房间，乔尽颜差点摔在地上。
  “颜颜……”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江丽兰已经换上了囚服，手腕脚腕都戴着镣铐，正眼巴巴的望着她，目光充满怜爱和疼惜。
  “妈，”她冲过去拉江丽兰。
  江丽兰手一抬，却是躲开了：“颜颜，妈妈不能再保护你了，听妈的话，从这里离开之后，马上就走，出国去，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乔尽颜眨了眨眼。
  江丽兰戴着镣铐的手轻轻在她脸颊抚摸：“我的乖女儿，听妈妈的话，赶紧走知道吗？走了就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