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无声蔓延。
  直到张教头离开，依然没有人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承受土大力的铜锣。
  土大力沉默地离开了。
  她向同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可……
  这又能为她带来什么？
  毕竟，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合欢子和浔阳子全程旁观。
  老实说，他们也没想到，土大力的锣声有那么大的杀伤性。
  “大力，好，好厉害……”
  合欢子呐呐自语。
  “是啊，她很厉害。”
  浔阳子轻声附和道。
  “走吧。”合欢子抬头看向浔阳子。
  二人刚要起步，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有其他人。
  “美，美人。”
  合欢子愣住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段嫣好看的脸颊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合欢子却凭借本能感知到，对方的关注度，还没从一件事情上转移过来。
  想到这里，合欢子禁不住问道：
  “你看到了，大力……”
  “嗯，”段嫣点头，“很厉害，也很了不起。”
  “确实很了不起。”
  浔阳子感慨道，“土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实力竟然这么强，只是不知道土姑娘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她的锣声如此有攻击力？”
  段嫣没有接话。
  事实上，他说的“了不起”，并不是指的对方实力卓绝，意想不到。
  而是对方的锣声，注入了灵气，专注于某一点的进攻，这已经脱离了音攻雏形的范畴。
  那是真正的音攻。
  在这个资源匮乏，理论知识匮乏，所有的功法和修行方式，都处于一种混乱状态的时代背景下，能准确的施发声音攻击，这的确非常了不起。
  若今日，土大力的行为能被人记录下来，整个修真史关于“音攻”的部分，将彻底改写。
  如此，已经不能是一句“了不起”可以形容的，而是应该称之为“伟大”。
  今日土大力的行为，真的是让段嫣刮目相看。
  “美人，”合欢子神色复杂地看向段嫣，“你有没有后悔过？”
  虽然合欢子说得没头没尾，段嫣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他那么干脆，甚至是以羞辱的方式拒绝了土大力，会不会感觉后悔。
  毕竟对方表现出的实力，绝对不似一个毫无前途的女弟子。
  段嫣眼神未变，干脆利落地说道，“不后悔。”
  “我可以委婉些，那样无论是我还是她心里都会好过，可，那样有什么用？”
  他早晚都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并不属于他，而他的世界，也不在这个时代。
  合欢子没有说话，直到段嫣离开，她都没有问出自己心底真正要问的话。
  ——你是不是要走了？
  ……
  选拔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出人意料。
  风月门的规模小的可怜，选拔用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因为这个时代，对于什么人可以修行，什么人不可以修行，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以至于有许多根本没有灵根的人，也是修行宗门的弟子。
  没有灵根，不能汲取灵力，不能修行，自然也无从有“实力”这一说。
  这次选拔，有灵根的弟子，几乎全部过关，剩下的，就是些什么没有灵根，无法修行，无论他们如何刻苦，一样吊车尾的弟子。
  没有被选上的弟子神色萎靡，脸色苍白。
  他们苦苦哀求，可门主定下的规矩如何能改，无论他们说了多少好话，不能去，还是不能去。
  选拔第二日，就是鄱阳门和风月门约定时间。
  鄱阳门的弟子，自然不会等风月门的弟子，哪怕他们是主动找上门有求于人，风月门的弟子还是矮他们一头。
  鄱阳门规定了碰头时间，地点。
  离鄱阳门很近，离风月门很远，所以风月门的弟子，要比规定时间早一些启程，才能在规定时间内，和鄱阳门的弟子会和。
  因为段嫣的身份，不过是伙房帮工而不是正式的弟子，所以这次行动，他并不能参与。
  只能在风月门等待合欢子和浔阳子的回来。
  二人启程前，来找段嫣。
  虽然分别在即，可两人却难掩激动，毕竟接下来，与他们同行的是江南一带最富盛名的宗门弟子，他们从对方身上，应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无论是合欢子还是浔阳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段嫣并不这样认为，就在昨日深夜，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他为两人卜了一卦。
  卦象并不若他们心情那般明朗。
  尤其是浔阳子，他的卦象异常凶险，九死难生。
  以至于见到二人执手来到自己面前，段嫣几乎要违背历史进程，阻拦二人前行的脚步。
  可最终，段嫣忍住了。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脱口而出，会给自己，会给历史，会给合欢派带来怎样的变化。
  他不敢拿历史的进程去赌。
  斟酌了一番，段嫣说道：
  “还记得他日蜀山，我们遇到的那两个和鄱阳门沾亲带故的年轻人吗？”
  合欢子微微蹙眉，“提那两个扫兴鬼做什么？”
  “或许那只是个例，但万一不是呢？”段嫣看着合欢子和浔阳子二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浔阳子一愣，“段兄弟的意思是，鄱阳门此行不善，极有可能对我们不利。”
  “我什么都没说。”段嫣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浔阳子。
  浔阳子觉得段兄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幽深晦暗，对方似乎有很多事情想说，但又不敢说。
  合欢子看向段嫣，目光扫过他那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铁皮蛇狐有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没有。”
  段嫣微笑。
  “我知道了，”合欢子点点头，“那告辞了。”
  “告辞。”
  段嫣目送二人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
  合欢子浔阳子等人走了。
  一个全员加在一起，不过二十几个人的宗门，一下子走了十名弟子。
  本来因为地方狭小，显得很拥挤的风月门一下子空了下来。
  因为留下人中，除了门主和两位教头，其他弟子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是以一日三餐的用餐量并没有减少太多。
  劈柴，烧菜，做饭，采购……
  段嫣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两位好友的离开发生怎样的变化。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