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楚天之歌(二十三)
作者:弋西戍      更新:2021-03-22 20:56      字数:2055
  那知唐白鸥并不接受他的提醒,他一脸嬉笑,说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那个陆千尘很快就会好的。”
  他一直注视着白翳的脸,白翳才刚从小兰带有意味的笑声中平复,一听唐白鸥所言,心里感念他的帮助不好不回答他的问题。而唐白鸥,他早知晓白翳女子的身份,但却未见过她的真面目。他很想知道这落江城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手里。
  “你叫我白翳即可。”白翳对唐白鸥说:“若你真的好奇,我也不是不可以摘下它,只怕吓着了你。”
  “喂,你适可而止。”
  覃穹声音凌厉的对唐白鸥吼道,唐白鸥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只对着白翳说道:“无妨,无妨!”
  白翳轻叹一声,便伸手去摘下面具。
  小兰也阻止道:“公子!”
  她大声的指责唐白鸥唐白鸥:“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别人戴面具你也好奇!关你什么事呀?”
  “小兰,不得无礼。”白翳说道:“唐公子既是我白府的贵客,这个要求便没有不合理。”
  她双手伸到脑后,解开了面具的系绳,缓缓取下了那半张面具。随着灯火摇曳,她脸上宛若爬虫的伤疤暴露在他们面前。
  白府的人自是习以为常,巫旬纻和阿笠也是早就知道了的。他们以为唐白鸥会大感惊讶,都等着他有所反应,谁知他只是定定的看了几秒,就移开了视线。
  “原来这只是普通的面具,真没意思。”他说,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给身边的巫旬纻到了一杯。
  “唐兄可看过了?”白翳问到。
  “看见了。”唐白鸥说:“也没有什么可怖的!男人,有几条疤算什么!我身上的疤痕可是数都数不清!”
  他故意大声的说道:“这么看来,你的功夫也是不错的,哪日可与我比划比划!”
  白翳浅笑说到:“那便就此约好了。”
  她又重新将面具覆盖在脸上,小兰站在她身后主动为她将绳子系好。
  这事算是过了,众人才又开始谈笑吃喝,直到夜已有些深了才散去,各归住处。
  回到域园,巫旬纻一直不理会唐白鸥,赌气似的自己做自己的事。他进门便直接去了书房,把自己从云门泽带来的古籍取出来翻看。唐白鸥看他不理自己,自是十分不自在,他跟着巫旬纻也去了书房,却遭到对方的白眼。
  “呀!你别这样看我呀!我不过时好奇,没想让她难堪。”
  走到巫旬纻身后的木榻上坐下,巫旬纻坐于桌子前的椅子上,只翻开书籍,他也没有活头看一眼他,只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背着唐白鸥说:“她自是不会觉得难堪的,因为在那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是师兄你未免太没有礼数,虽说在云梦泽,你我都自在惯了,可我们也不是那种毫不考虑他人的德行。”
  “你生气了?”唐白鸥难得见他这般说教,轻声问到。
  “我没有。”巫旬纻说。
  “我呢只是想,一个女人一天到晚带着面具做什么。要是要遮脸,何不戴上一整张,她却只是带了半张面具。而且,一般人戴这玩意儿定是不想叫人认出自己,但她堂堂一个城主,还怕被人认出来?这不是太奇怪了……”
  唐白鸥一本正经的说着,却被巫旬纻一句话给打断。
  他说:“你早知道她是女儿身,这么做怎么说都过不去。”
  “那你要我如何?眼下看也看了。”
  唐白鸥一向知道她这个师弟哪自己是没有半点儿法子的,便有些无赖的问道。
  巫旬纻看他丝毫意识到不到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也难得跟他扯皮,只三言两语的药干他出去。
  “师兄你出去,不要打扰我看书。”
  唐白鸥顿觉他是真的生气了,便故作模样的说:“你如今只为了一个外人要赶我?行行行,我家的师弟也是长大了!”
  他从木榻上起身,从巫旬纻旁边出去的时候,大声的说了一句:“师弟你见识太小,这白逸哪有红楼的姑娘好看!”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出了书房。
  巫旬纻眼前摆了书籍,好容易看进去一点,这话有弄的他全然没有心思。
  他想,什么红楼的姑娘!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到处跑。
  唐白鸥跑到外面,在白府他也不好到处乱走,便只是在域园附近转悠。夜色渐黑,白府的守卫也会比白日里严谨,眼下虽然他不必偷偷摸摸的,但也觉得不哟啊到处瞎跑,免的惹了事又惹的巫旬纻不高兴。
  他从域园出来,走了一圈,便去了花园。这个园子他之前也是有所晃眼看过的,并不仔细的逛过,反正此时巫旬纻也在看书,自己倒不如去搞几壶酒来,这月下小酌一杯也是不错的。
  他走到无人处,私下确认了一番,便轻轻一踏脚,纵身飞跃钟而至园中的假山之上,轻功一使出,短短时间之内,他便翻过了白府的围墙高檐。从不起眼的偏僻处出来,转眼他就置身于这夜晚的落江城街道上,消失在一阵阵欢声笑语的叫卖声中。
  人一去无留,梅林楼阁这处便是人烟寥寥,楼阁之外,梅影暗淡,残枝摇曳,夜风难得两袖香。白府已是夜深人静,各处的守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自己的岗位上,疏忽不得。每一院,无论是出入之口还是回廊檐下,处处灯火澄明。
  白翳独坐内房木窗之处,望着窗外的天色白月光,心底一丝淡淡的愁绪在心间萦绕。晚宴时,那唐白鸥非要看自己的真面目,她也能从容面对,这件事于自己无非已经是老生常谈,身边的人是人不知自己这般可憎的面目。只是,为何事后到了四下无人的时候,翻到生起这莫名的烦恼。
  荏苒时光长长流,她早就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模样,这一脸的刀疤剑伤事多年的南征北战留下的。讽刺的是,初上战场的时候自己为了隐瞒女儿身而可以化作的伤疤,竟在日子累计中变成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