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跟小团子说完之后，小团子便乖巧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手里握着的手机有些发烫，时初起了身，上了楼卸妆，洗了个澡。
  落地窗外洒落着冰冷的月光，时初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小毯子，看着手机发呆。
  如果他没有跟她表明心意的话，那么她现在也不至于这般为难。
  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要稍加斟酌，不让他误会，也不让他难受。
  身子靠在了柔软的靠枕上，歪着脑袋，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不到一秒，顾周析便已经接了。
  “我到家了。”
  时初不知该说什么，淡淡地说了这四个字。
  “能听到你的声音，想来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她能回应，顾周析就能心安。
  “嗯……”
  “让你，很为难吗？”
  “什么？！”
  时初颇有些心不在焉，听着他的话，顿时没反应过来。
  “想听我说说我的想法么？”
  “嗯。”
  “对你的坦白，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果，我也用时间去验证我内心对你的感情，只深不浅，对你也不仅仅只是想要以亲人的身份相处，还想要更加贪心地得到另外一个身份，我知道这其中的转变并非我所想那样简单，但你也只要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绝无虚假。”
  他的声音很轻，在这寂静平和的夜里，像是能如诉如泣的小提琴声娓娓道来。
  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到了时初的心里，沉甸甸的。
  “你不需要有压力，但是我也不想错过，我只需要，你可以花上一点时间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晚安。”
  顾周析说完，却也不能时初说话便结束了通话。
  时初也知道他这样做，怕的就是听到不好的回答。
  但是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没有说些挽留的话。
  夜已经深了，时初从沙发上回到了床，平躺在上面却没有半分睡意。
  她回想起四年来发生的种种，对他的情感也是复杂矛盾的。
  顾周析对她而言，实在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他救了她两命，还帮她的前程铺路，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和环境。
  也可以说，她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大部分都是归功于他。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时初。
  扪心自问，世间再无人能像他这般。
  对他，有感激，有感动，有感恩……
  这些，能不能成为变成爱人的理由？
  这么多年来她也都不曾再爱过谁，甚至潜意识已经是将这个功能给剔除掉了。
  然而现在，她难道真的要改变自己的想法，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
  要勇敢的迈开一步，去接受一段新感情？
  从理性上来说，他的确是一个很适合恋爱并且结婚的对象。
  忠诚耐心专一，细心体贴无微不至，才学能力长相都是个中翘楚。
  她似乎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差点感觉，够充分么？
  时初在心里哼哼了一声，将被子蒙过头，不再花费精力思考。
  ……
  从那晚上和顾周析通完电话后，时初跟他也有三天没有联系。
  这三天的时间里，时初虽然在空下来的时间里觉得有些不大正常，但倒也没有去多想。
  哪想到就在时初干脆忽略掉他的存在之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往公司里面送花。
  送的不是热情似火，表达爱意的玫瑰花，而是清幽淡雅的栀子花。
  一送，便是有要将他们一整层楼给填满的趋势，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花香味。
  时初见着阵仗，不多想就知道是谁送的。
  刚想打电话给顾周析，不料他却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
  时初见到他还是有些诧异，但是更不能理解的是他现在的举措。
  “有没有在生气我怎么没有找你？”
  他身子站得笔直，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时初闻言倒也察觉出些套路的味道。
  用兵家战术而言，这叫以退为进。
  故意对她说那番话后消失，借此吊起对方的胃口。
  然而这招对时初而言，好像不大奏效？
  但是她若是直说了，不免伤了他的心？
  “我刚想找你，这些栀子花都是你送过来的吧？”
  “喜欢么？”
  “办公室里面有人花粉过敏，还是先把花撤回去的好。”
  他这么大阵仗，办公室里面的人难免会议论纷纷，弄得都没有心思去工作了。
  “撤回去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我想亲口听你回答。”
  顾周析颀长的身子慢慢地朝着时初靠近，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让人听得耳朵有些麻麻的。
  时初看他眼神里面闪烁着星光，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是，似乎带着一些暧……昧朦胧的色彩，专注得眼中只有她一般。
  她现在才感觉到，他所说的身份转变，可不仅仅是关系上的变化，似乎还带着许多不可言喻的微妙因子。
  例如他现在的靠近，挤压着周遭的空气，令她觉得呼吸都有些闷热。
  “回答什么？”
  时初感觉他眼神里面有漩涡，便转开不去对视。
  “有没有想我。”
  “这……”
  若是没有挑明这关系，时初倒是能回答得很干脆。
  但现如今，时初的唇瓣就好像是被胶水粘住一样，就算是花费再大的力气都张不开。
  “嗯？”
  他的身子已经逼到了时初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缩短。
  越是这样时初越是想要躲，现在的顾周析让她觉得有些窘迫，相处起来更是很不自然。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只是一直以来在时初面前压抑了自己，现在把话挑明，也更是敢行动了。
  “哥，你不要这样，我很不习惯。”
  时初的反应极其真实，顾周析靠近一分，都会让她的脸色变了变。
  嘴上的话语可以假装，但是身体的反应却是很真实。
  顾周析的唇边扬起无奈的笑容，慢慢地往后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