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沈程听得气愤，长叹一口气，又想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睡的苏云熙，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他抿唇不语，看起来谢谕风去往西域的事情，苏国公府内的人也是不能说了。
  “沈大夫，麻烦您了。”苏平回过头去，一面恭恭敬敬地对沈程说道，一面缓缓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下人， 偌大苑子里，花草繁茂，却没有当年的热闹，当中摆放一个躺椅，在随风上下摇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沈程循着道路往前走，见大门一半敞开，屋子里面黑漆漆的， 没有点烛火，他站定了脚步，看了看里头，半晌，轻声开口，“国公老爷？”
  一连喊了两声，才隐约听得里面出来沉沉的咳嗽声。
  “进来。”
  沈程走入房间当中，古朴奢华的房间当中如今黑沉一片，红木家具左右摆放，静静的立在周围，房间的轮廓印的僵硬冰冷。
  苏国公躺在躺椅上，微微抬起头来，没看清来者，只是淡淡道，“我不舒服，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国公老爷，是我。”沈程加快了脚步，站在了苏国公面前，外头的阳光正好顺着窗户的缝隙透过，打在沈程的脸上，苏国公定定地看着沈程片刻，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沈程？”
  沈程上不走上前去，坐在苏国公的身边，长叹一口气，道，“您要保重身体啊。”
  苏国公停顿了片刻，徐徐的长叹一口气，转了转头，忽然道，“六皇子去了何处？”
  “国公？”沈程身形一僵，见苏国公竟问起这件事，一时之间脑中没有转过弯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以为老夫在府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苏国公忽而厉声说道，坐直了身子来，就像是方才恍恍惚惚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判若两人。
  沈程闹不清事情是怎么回事，看了苏国公半晌，见他已经起身将灯火点燃了，明亮跳跃的灯火照得苏国公严肃的脸色敏锐而又黯然，见沈程不说话，苏国公又转了话头。
  “云熙呢？”
  他说起苏云熙，声音微微颤抖，苍白的脸色上终于浮现出了几许担忧，回想起那一日赶到皇子府中看到躺在床榻上的苏云熙浑身是血而又奄奄一息的模样，脑中便觉的一股血涌上。
  “她……一切还好。”沈程不知该如何将苏云熙的病情说来，一怕刺激了苏国公，二来龙髓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六皇子去了何处？”苏国公又问了一遍。
  沈程身形一僵，说不出话来。
  “前两日晚上，六皇子不是连夜离开了京城吗？”苏国公躺在躺椅上，淡淡问道，抬起头来，那双敏锐如若鹰隼一般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程。
  沈程哀嚎，原是苏国公看起来本就没有生病， 这到底是装的，亏得自己方才心中忐忑，他心里如若明镜一般的。
  思忖了许久，沈程却先行走上前去，一把将手搭在了苏国公的手腕上，苏国公静静地任由着沈程的动作，待到沈程收回了手，掩盖不住脸色的惊奇，才冷然道，“你真以为老夫是糊涂了？如今宫里宫外变着法子都在打探六皇子的去向，你真当我不知道他是去了什么地方吗？”
  谢谕风离开京城这件事情却不能让皇上知道，不是去往边境，便是去了别的国家。
  沈程这才知道，这事儿是瞒不过苏国公的，他在朝廷沉浮多年，自然什么事情都想得通透明了。
  他只好将关于龙髓的事情娓娓道来。
  苏国公听罢，神色倒是平静，只是心中痛惜，原是苏云熙的病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凤髓也无法将挽回她的病情，二则痛恨下毒手之人，事情竟然做的如此决绝， 根本不给苏云熙留下任何的活路。
  “云熙方才醒过来了， 这两日她总是这样，时而醒来，她说若是西域那里肯拿出龙髓来，便写信给阿南一趟，让他在那里接应六皇子。”沈程道。
  苏国公颔首，一听苏云熙又有醒来的时候，脸色浮现出几分欣喜，只是再一听是如此的缘故，又佝偻着腰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我也会调查清楚的，云娜这几日回来，只想在我的口中探出什么事情来，她们二人在国公府内闹得天翻地覆，老夫心中烦闷，只得装病，你该知道要如何说了吧？”末了，苏国公又道。
  沈程点点头，揉揉眉心，到底是自己看不清苏国公的本事，他可是什么样一位人物。
  他从苏国公府中出来的时候，两双眼睛正在高台上，冷冷地盯着他。
  苏云娜一甩袖子，心中恼恨道，“什么也听不明白，不过沈程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估计就是来给爹治病的吧。”
  “可不能让他得逞。”林眉翻了翻眼皮，狭长尖锐的眼眸露出几分凶狠，柔软而又精致的裙子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那一双染了红色蔻丹的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绢帕，淡淡道，“老爷有一日的糊涂，我们便多一日的机会，如今府中的钱财都在我手中，也好办事。”
  “苏云熙命不久矣，那谢谕风一定是走投无路去找什么神药去了，这两日朝中传来消息，他竟然敢玩忽职守，不报告皇上便离开，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必定是要处罚的。”苏云娜尖声锐气道，只是末了，脸色一变，又有些阴翳起来，“可恨如今军营里面开始训练，消息无无法传递，他若是说自己进去了里面也未可知。”
  “六皇子做事滴水不漏，只是这一次太过急躁，能让他路出马脚的时候不多，我倒是小看了苏云熙。”林眉冷哼一声，想到上一次千两银子打了水漂，那杀手竟不杀苏云熙，实在是可笑至极。
  只是苏云娜的心头却有隐隐不安，这一次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不知为何，那一股惴惴不安从事情发生的那一日开始，便一直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