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波扶着脑袋唉声叹气了半晌，继续说：“吴建国死在我家，如果被王昊那帮人知道，不得杀了我们呀！我们愁坏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把他处理掉，正好那天下了大雨，我看见巷口停着一辆外地的车，所以就跟小琴抬上尸体，扔到车里了，心想应该不会查到这里吧，哪知道你们警察神通广大，就凭一具无名无姓的尸体也能追到这里来，是我太小看公安机关了，唉！”
  “那么，死者身上的衣服呢？”方野问。
  “在，在呢！”
  吴波从炕洞里掏出一个用报纸裹起来的包，惭愧地说：“我们本想等风声过去了，把它悄悄烧了，就当作这事没发生过。”
  “家里死个人，不报警？自己处理，你是不相信公安吗？”
  吴波低着头，“我们也是怕呀，怕事情张扬出去，王昊才不管人是怎么死的，死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责任，上门打我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怕主任趁机罚款，住在这个村，我们干什么都得特别小心！”说着，吴波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
  婴宁戴上手套检查死者的衣物，衣物完整，口袋里有手机、钥匙、手帕等等，另外棉裤上有白色的精斑，像是擦拭上去的，内裤里沾着一些排泄物。
  陶月月用手机朝炕洞里照照，问：“炕洞里有多少桐油？”
  吴波回答：“半罐，大概……这个碗这么粗的铁罐子，用纸盖上的。”
  陶月月说：“他的死因很明了了，吴建国可能是进来偷东西，被回家的吴波夫妻给堵住了，临时钻到炕洞里避一避，结果听见他们交……”
  “咳咳！”方野提醒她，当着当事人的面，措辞别这么生猛。
  陶月月立马纠正，“听见夫妻二人过夫妻生活，吴建国一时兴起开始自.慰，这期间动作太大弄翻了桐油罐，自.慰完因疲惫睡着了，期间吸入大量桐油气体，空气不流通、桐油的毒性、固定的姿势，这诸多原因造成了他的心源性猝死。”
  吴波巴巴地问：“那警察同志，我们没犯法吧？”
  方野回答：“吴建国的死，你们应该不用法律责任，不过发现尸体后不报警，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处理尸体，让警方浪费大量人力物力来调查，这件事情你肯定是有责任的。”
  吴波低着头说：“我们认识到错误了。”
  方野拍了下他的肩膀，“但也多谢你把我们引来，让我们了解到此地的水深火热，今晚早点休息吧！”
  说完，四人离开了，王冰问：“接下来呢？”
  “通知杨队长过来结案，顺便多带些人处理这些村霸……”方野掏出手机，“咦，我怎么没信号。”
  陶月月掏出手机，“我的手机也没有，无线信号也没了。”
  四人的手机都没了信号，方野突然意识到什么，“混蛋，一定是他们搞的鬼！马上离开这里！”
  四人赶紧去找他们停在村外的车，小村夜里没有灯，一路上黑洞洞的，王冰总觉得那些阴森的小巷里，手持利器的流氓在暗中观察他们。
  看到停在村外的车时，方野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走近一看，发现车玻璃被砸碎了，轮胎也被刀砍坏了。
  “畜牲！对警察下手？”陶月月不可思议地说，“他们疯了吗？”
  “并不是每个罪犯见到警察都会吓得蹲在地上，真正穷凶极恶的家伙，是连警察也敢杀的。”方野若有所思地说，“他们害怕我们把消息传出去，想困住我们。”
  王冰害怕地说：“没有车，咱们步行离开这里吧！”
  方野指着村庄的方向，只见屋顶上有几个鬼祟的人影，几乎与无边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逃不了的，只要我们一逃，他们马上会追来，在野外遇害，我们四个就真的人间蒸发了！”
  婴宁说：“咱们不是有枪吗？”
  王冰说他没带，陶月月的枪放在杨队长那里，至于方野，枪里只有七颗子弹，刚才威慑歹徒的时候打掉一发。
  方野说：“我想他们不会马上动用武力，毕竟还是忌惮咱们的警察身份的，我们回饭店大姐那里，歇一宿，养精蓄锐，看看明天早上能不能想办法离开。”
  “我觉得好可怕！头一次遇上这么疯狂的人！”王冰捂着嘴说。
  陶月月却哈哈大笑，“太刺激了！”
  “你还笑得出来？”婴宁皱着眉头责备。
  “不笑，难道哭吗？”
  四人回到饭店，大姐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饺子都驼了！”
  “大姐，晚上我们要在这里留一宿。”方野说。
  “那没问题呀，你们在这我还安心点，待会我给你们拿铺盖。”
  “早上有车离开村子吗？”
  “每天早上八点，有辆大巴车经过，只有这一趟。”
  十点多，大姐去楼上休息了，四人就在饭店里打地铺，王冰和婴宁都是头一回睡地铺，感觉很不适应，夜里的村庄一片死寂，耳朵里反而会产生嗡嗡的幻听，王冰躺了很久也没有睡意，盯着天花板说：“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经历。”
  “兵来将挡，不要怕他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方野劝慰道。
  “有方哥在，我当然是不怕的……方哥，你能打过他们吗？”
  “武力解决，是最后一招，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陶月月说：“我猜对方也很害怕，杀警察可不是闹着玩的，放我们走也不可能，多半明天会来找我们谈判，试图拉拢我们。”
  王冰说：“那就就坡下驴，反正先离开这里，再搬救兵。”
  方野沉默不语，他比较担心的是，等他们一走，这帮人立即销毁证据，或者潜逃，眼下只有和外界取得联系才是上策。
  陶月月提出一个话题，“大伙睡过的最糟糕的地方是哪儿？”
  婴宁回答：“解剖床。”
  王冰说：“停电的家。”
  陶月月大笑，“那也算？我睡的最糟糕的地方是……尸体旁边！”
  婴宁说：“我也睡过呀！”
  陶月月摇头，“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方队长呢？”
  方野翻了个身，“睡觉啦！还说话？”
  “切，难得有联床夜话的机会，婴宁，卧谈一会吗？”
  “还是不要打扰大家休息吧！”婴宁压低声音。
  这一宿睡得很不踏实，为了防止夜间出什么事，方野把枪也带在身上，硌得很难受。
  噩梦不断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一阵汽车的声音把四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