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古陵与雪族大战，全军覆没，败的惨不忍睹？”西凉无言回身看着湛清，凤目之中流溢出一丝难以置信，“雪族不是到了强弩之末，为何还会反败为胜？”
  湛清皱起眉头连忙把手中的密函递给西凉无言，“听说是因为女帝！”
  “花重？”西凉无言的声音微微和缓下来，“小藏龙前几些天刚给朕送来女帝的信，女帝分明是在定国！怎么会因为女帝而失败呢？”
  “女帝似乎早就已经秘密前往雪族了！”阮明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西凉无言皱起眉头，“进来！”
  阮明月一身光华走进殿内，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据本王所知，女帝在司徒野进攻之前就已经赶到了雪族，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所谓兵不厌诈，女帝更是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只是陵帝太过相信女帝而已。”
  西凉无言缓缓舒了口气，“古陵在定国战场连连失利，自从失守郾城，似乎已经不能抵抗任何战争。这样的局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失去了一个先机。”
  “既然如此，不如陵帝现在就出手吧！”阮明月碧色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冷，“就趁现在女帝不在定国，我们可以攻打下剩余的几座城池，这似乎对陵帝来说轻而易举。”
  西凉无言思忖片刻，“朕会思量的！”
  阮明月微微一怔，会思量？
  司徒野坐在马车之上，透过车帘看着远处夕阳西下染红的一道光线。那些山脉镀着金边，连绵不断的蜿蜒向远处。司徒野闭上眼睛，耳边响起马蹄的滴答声，载着渐行渐远的忧思……
  “你为何不杀了我？动手啊！”司徒野倒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嘴角也流下一道血红，那花白的头发展现在风中，丢盔卸甲来形容那时的他亦不为过。
  细雨剑指着他的喉咙，只要稍稍再进一点，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但是花重并没有，只是一身白衣毅力在风中，毅力在千军万马之中，静默的看着惨白的司徒野。
  “启禀女帝，古陵军已经被尽数歼灭，属下已经派人去攻打郾城，郾城兵荒马乱，丢盔卸甲，想必不日便会收复！”
  花重点了点头，“叫古陵的人前来，把他们的王上迎回去吧！从此以后朕不想在定国和雪国的领土上看到他们。”
  司徒野暮然睁大双眼，“你不杀我？你不是为了素问的死恨我入骨吗？为何不杀了我？”司徒野感到一阵羞辱，他不甘心于这样的结果，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他希望可以痛痛快快的死！
  花重冷笑，“朕不会杀你。虽然朕恨你入骨，但是朕觉得素问也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你不是说朕身为一介女流登上帝位，会受千古嘲讽，留下一世骂名吗？那朕偏偏就要证明给你看，朕这个女人到底比不比你们男人做皇帝做的好。朕自然不会让你死，朕还会让你尽量活着，朕要你看朕百年之后，受万世敬仰！”
  思绪猛然收回来，司徒野枯竹般的手握住马车的车窗，气息浓重，“不！我不是废人！我不是废人！我不是、我不是……”
  “啊……”
  司徒野疯了一般跳下马车，颤抖着身体在风雪之中，“我不是废人！我不是！我是天下第一，我是千古一帝！宁花重，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得到报应的！”司徒野抓住一旁的一个侍卫，“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杀了我……”
  那侍卫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上，“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王上，王上你怎么了？”初画连忙在后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王上，此刻正是急迫的时候，雪国大军还在追赶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
  司徒野抓住初画的双肩，“宁花重没有杀我，宁花重竟然没有杀我，我不想活着我不想……”
  初画一愣，看着司徒野昔日鹰一般犀利的双眸之中竟然多了几分空洞和迷茫，初画心中一震，他疯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王上抓回马车里！”初画一声令下，那些侍卫连忙上前把司徒野请回马车上。
  郾城。
  花重皱起眉头看着那满园的红梅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叹息。画眉飞身跳跃，轻快的坐在一旁的栏杆上，“老娘我在忙前忙后为你收拾残局，你却在这里清闲，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花重不由无奈一笑，“这恐怕你自己心里乐意至极。等到回到定国，我和宋东明一说，宋东明还不对你刮目相看？”
  画眉不悦的白了她一眼，“算你识相！”
  “那是自然了！如今古陵节节败退，恐怕西凉无言也知道这个消息了，一旦古陵撤出我们的地方。恐怕我就要立刻赶回定国去了！”花重抬起头看着那满园凄艳，“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红梅了，没想到郾城之中还有这样的梅林。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听说这红梅并非郾城所有，而是司徒野把这里当做行宫之后才移植过来的，为了绿水！”画眉昂首一笑，“没想到他倒是个多情的人。”
  “的确是个多情之人！”花重眉宇间多了一份惆怅，“世间因缘，还真是难料。绿水本是雪无痕安插在古陵先王身边的，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成了司徒野的爱侣。司徒野能这样纪念她，她也可以闭眼了。”
  “相反倒是玉桥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花重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她自己没做那么多坏事，兴许也不会众叛亲离！素问的仇我还没报呢！”
  “女帝！”陈曦走过来皱起眉头，看着两个人的神色阴郁，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花重收敛了一下情绪，“怎么了？”
  陈曦双手呈上书信，“古陵送来了降书！”
  “降书？”花重皱起眉头，满脸诧异，“司徒野并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是个骗局。”
  “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曦摇了摇头，“不，这次是真的，因为送来降书的人不是司徒野派来的，而是初画！”
  花重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谁？”
  前一刻。
  陈曦去古陵的行军营帐之中找初画，初画正从司徒野的营帐回来，浑身带着一股药味。陈曦不由皱起眉头，“司徒野的身体不行了？”
  初画点了点头，“他疯了！”
  陈曦惊愕的看着初画，半晌沉默。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没有失败过，也没放弃过。唯一的梦想就是开疆扩土，成为帝君，可是现在一切都被花重夫人破坏了，花重夫人还当众打败他，他心中岂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初画叹息，“疯狂是必然的。”
  “那你要怎么办？”陈曦皱起眉头，担忧的看着初画，“和我一起回雪国吧！”
  初画淡漠一笑，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然是古陵的王妃，又怎么可能跟你回去呢？陈曦，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初画拿出一卷王旨，递给陈曦，“这是我写好的降书，已经盖上了司徒野的玺印，接下来我便会带着古陵军队撤离定国的疆土，并承诺从今往后只要我初画在，古陵绝不踏入定国和雪族一步！古陵人将永远居于草原。”
  陈曦神色凝重，心中酸楚难忍，“初画，你这是何苦？”
  初画勾起嘴角，“为了你我共同的信念，也是为了雪族。难道你忘了？当初少主对我们说过什么？经百千劫，不忘初心。我们的初心不就是保护雪族的平安吗？”
  陈曦别开头含泪无语，“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我要见花重夫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