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皱起眉头，横眉冷目的看着闯进静贤宫的人，“静贤宫是如夫人的寝宫，是你们说进就进的地方吗？别的屋子也就罢了，这间是夫人的寝房！”
  “春竹姑娘，我们也是受皇上之命，否则就算借奴才们个胆子，奴才们也不敢啊！”
  婉容不由一笑，“罢了，春竹，既然是皇上的命令就让他们搜吧！反正静贤宫也已经被他们搜的底朝天了，要丢人早就丢大了，哪里还分什么本宫的寝房？”
  “哎呦，如夫人这话就折煞奴才们了！奴才们也是迫不得已啊！”内侍连忙跪在地上讨好的笑着，“谁不知道皇上对如夫人您情深意重啊，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难道还真能把夫人您怎么着不成？”
  婉容不屑一笑，“快进去查吧，耽误了时辰可别说本宫为难你们。动手轻些，别坏了本宫屋里的东西。”
  “是！”
  内侍们查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尴尬的走出来要跪安。却被婉容叫住，婉容笑着问道。
  “可是这宫里所有的宫殿都要查吗？”
  “这倒也不是，只是钦天监的大人说那黑气是东南方向而来，所以皇上便让奴才们往这个方向去查。”
  “哦？这么说来，一会便要去涟漪宫了？”婉容掩面一笑，“倒是巧的很，四妃中的两妃宫殿都在东南方向，这难道是可以安排的不成？”
  “额，这……”内侍为难的看着婉容。
  婉容冷哼一声，“快去吧！别耽搁本宫休息了。”
  “奴才告退！”
  春竹连忙走到婉容身边，“夫人，我们就寝吗？”
  “就寝？”婉容冷笑，“今晚还能就寝吗？等着吧，一会儿有好戏看，不过这身行头的确应该卸了，否则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众人来到涟漪宫中，朝雨不屑一笑，“搜查本宫？本宫的屋子里能有什么东西？本宫问你们可搜查过静贤宫了吗？”
  “回禀夫人，已经搜查过了！”
  “那……静贤宫就没搜出什么东西？”朝雨皱起眉头，有几分疑惑。
  内侍无辜的看着朝雨，“夫人，静贤宫一切如旧，没有什么。”
  敏慧不耐的皱起眉头，“夫人，那要不要让他们进去？”
  “皇上的命令难道本宫还能不从吗？也不知道绫罗是怎么办事的！”朝雨冷哼一声，低声训斥，“看本宫怎么收拾她！”
  内侍在朝雨的房间转了一圈，突然有人喊道，“这是什么？总管，这、这……”
  朝雨的心一揪，像是跳到嗓子眼了。只见一个人从床底下找出一个木偶，朝雨倒吸了一口凉气，跌坐在椅子上。
  “总管，这是用来诅咒的人偶！”
  那内侍奸邪一笑，立刻变成了一副小人的姿态，趾高气昂的说道，“纯夫人，这东西恐怕不应该是涟漪宫原有之物吧？走，回去禀告皇上！”
  朝雨顿时傻愣在原地，敏慧连忙上前扶住她，“夫人、夫人您可别着急啊！夫人，您振作一点……”
  “这东西怎么可能在本宫屋里？”朝雨浑身颤抖，“这怎么可能……”
  长定宫。
  西凉无言一脸阴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雨，她的目光空洞像是个失去灵魂的人偶，和自己手中的无异。
  “朝雨，朕还记得当初把你呆在身边的时候，你还正值芳华，是四大名伶之一。不论琴棋书画，还是舞曲诗书，你都不在话下，又生的貌美如花，自负比任何女子出尘。朕把你安排在渥丹公主身边，是为了让你交给她特殊的技艺，让她能在成国后宫顺利。可是没想到你不光交了她，还学到了那些宫中争权夺利，争宠献媚的技巧！”
  西凉无言凤目中满是犀利，“朕真的不记得你是个这样黑心的女子，朝雨，朝雨，朝阳之雨，想必陌笙箫在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见你如朝阳般灿烂，又如雨水般澄澈诗意吧？可惜，你完全颠覆了朕的想象。”
  朝雨缓缓抬起头看着西凉无言，神色淡漠之中带着一丝嘲讽。她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和心酸，带着一丝落魄的味道。
  “你可知罪吗？”西凉无言皱起眉头，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事实上他不喜欢审问别人。
  “知罪？”朝雨冷笑，“知什么罪？臣妾真的不知道到底何罪之有？”
  “你利用厌胜之术害皇妃，难道这不是罪？”
  “若这就是罪，那皇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放肆！”
  朝雨自暴自弃的冷笑，“皇上，其实这个世上臣妾恨的不是别人，唯一最恨的就是你。因为是你让我尝遍了这时间心酸和思念的滋味，是你让我有家不能回，是你让我失去了曾经的朋友和恩人，也是你让我变成今天这副攻于算计的模样和心狠手辣的歹毒心肠。”
  “所以你谁也别怨，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过薄情！”朝雨目光闪动着这泪水，却倔强着不肯落下来。
  西凉无言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倔强的顶撞自己，从前的她恨柔顺，柔顺到似乎可以忘记她的存在。她总是对自己笑颜以对，从未有半点逾越。
  “皇上，臣妾记得你当时把臣妾接进宫来的时候说过，要臣妾帮助渥丹公主，之后必定给臣妾一世安稳。”
  “朕从未忘记过，如今也未曾亏待过你。”西凉无言目光微凛，“你是要用朕的诺言，威胁朕？朕可以有一千种办法让你安稳，也有一千零一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朝雨看着西凉无言的神色不由放声大笑，失落、伤心、悔恨……
  不知道有多少种感情夹在在一起，朝雨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没有人逼迫你，今天我朝雨不会解释一句，任凭你处置。”朝雨冷哼一声，“我只是受够了你的欺骗！若是不爱，为何还要放在身边呢？平白惹得别人为你负尽心酸和青春，你凭什么？你可知道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夜夜苦等，翘首以盼？你可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进宫之前与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进宫之后却成了守活寡而爱不能得？你耽误了多少人的爱情，又毁了多少人的青春，你知道吗？”
  “你是帝王，所以就注定要我们苦守？”朝雨冷笑，“我朝雨一世才情，可惜却爱错了人！皇上，你可知道为什么帝后眼中只有雪无痕，从未有你？即便是你只是为了让帝后产下你的第一字，而让婉容杀了自己所有的孩子。她还是未曾和你在一起？”
  西凉无言目光一震，身子陡然颤抖，广袖之下的拳头紧紧握住，那木偶瞬间捏紧。
  “因为你从未在乎过别人的时光和爱情！”朝雨指着西凉无言怒道，“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朝雨泪流满面，像是一个疯妇。她的衣着华丽，但是却不复从前的优雅，她面容依旧，但却没有从前的美艳。很多东西就如同砂石瓦砾，风吹过，便带走了，无迹可寻……
  西凉无言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和颤抖，沉默半晌和朝雨对峙。
  朝雨冷笑，“这次，臣妾真的是要离开了，离开也好，免得皇上日日新番，也免得臣妾夜夜心酸，更免得这四妃之首的位置别的嫔妃翘首以盼。”朝雨缓缓舒展广袖挡在额头前叩首，泪水倒流，“请皇上降罪！”
  长定宫外，婉容站在门口看着朝雨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可是她的眼中分明带着比平日更清亮的色彩。
  “等在这里很久了吗？倒是很高兴你能来送我。”朝雨笑道，“这次你可以如愿以偿的更进一步了，但是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分别。等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日子远没有从前过的舒坦。因为你之要争不过一个人的心，那就是输！”
  婉容目光隐隐，并没有理会朝雨。朝雨微微一笑，仰头看了看即将黎明的夜空，信步离去。
  “如夫人，皇上有请！”
  “好！”
  婉容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