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流产疑云
作者:青丝易老      更新:2021-08-05 18:54      字数:2042
  入夜,躺在木榻上的元子攸久久无法入睡,心里憋着一团火。
  怀着别人的孩子睡在他的床上,连声招呼都不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元子攸好几次想把她拽下床来,可听到她压抑的呻吟、翻来覆去发出的动静、隔一刻半时就呕吐,他的心又莫明其妙地揪紧。
  难道女人怀孕是这么痛苦的吗?从小在宫里长大,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女人怀孕这种事,只知道会有恶心呕吐等妊娠反应,没听过会痛。
  难怪人家说女人生孩子等于过鬼门关,原来从一开始有孕到生下来,要经过十个月漫长的痛苦,的确太辛苦了。
  眼下怀了孽种,他有十足的理由把她休掉,正好可以解除太后的眼线。可转念一想:如果怀有孽种的事被太后知道,恐怕不只是被我休掉那么简单,极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另外,除掉这个眼线,太后还会想办法再给我弄别的眼线过来。相比这个已知的,那未知的更危险,还要从头开始周旋。唉,算了,认了吧。我不将事情捅破,且看她如何善后?
  鹿晓白痛不欲生地在床上挣扎,又不敢有太大动作,一来怕惊动元子攸,二来,这古代的防御措施实在太低级,稍有不慎,分分钟会侧漏。
  太痛苦了,这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她无比强烈地想立刻回到二十一世纪,她设想着当时在电梯里如果抱着一大包卫生巾的话,会不会一起穿过来呢?不管怎么说,她强烈呼吁众多渴望体验穿越的女同胞们,随身携带卫生巾……
  彩鸢煲的药早被吐得一干二净,她不让彩鸢再煲,等明天再说。彩鸢不敢睡死,守在床边,随时给鹿晓白拿盆子吐。
  看着自家小姐这么难受,彩鸢眼泪汪汪,看来小姐这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
  记得去年小姐有一次腹痛时,鹿府的李妈曾经说过一句高深莫测的话:等小姐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好了。原来嫁人生孩子可以治这个毛病,彩鸢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劝小姐早点生孩子。
  终于捱到天亮,鹿晓白勉强撑起身子,虚弱地道:“彩鸢,扶我去净房。”她感觉大事不妙急于要去清理秽物。
  元子攸也恰好起来,原本也想去净房的,听她这么一说,只得礼让。忽然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鹿晓白身后那一片血污。
  彩鸢显然没有发觉,搀着小姐慢慢走向净房。元子攸心有些慌,想了想,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被褥上也是一滩血迹!那血尚未干涸色泽鲜红,散发着淡淡的铁腥味。
  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多血?他的心突突狂跳,一时慌了神。良久,听到主仆两人走回来的脚步声,赶紧溜回榻上。
  “噢买糕的!彩鸢!快快快,叫司茗过来换被子!”看到床上的血迹,鹿晓白顿时懊丧不已,忙看看里屋,元子攸正好好地躺着,松了口气,道:“你去叫人去烧热水,我要擦身子。”身上粘乎乎的,太难受了。
  彩鸢本想转身去清理马桶上的秽物的,眼下只好先把被子撤掉,几人忙作一团。
  谁都没留意到元子攸已经起身,此刻正在净房里对着马桶里那鲜红浓稠的血水发呆,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一阵恶心,忙跑了出去。
  心乱如麻地在竹林里瞎转,那触目惊心的血一直盘据在脑中。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出人命?他满腹疑虑,依稀记得曾听过宫中老婢们在私下谈论前朝宫闱秘事,其中关于小产的描述跟眼前的情形如出一辙,腹痛之后见红,胎儿不保。
  看来鹿晓白此次在劫难逃,可是,好好的怎么会小产?莫非是银耳羹?但大家显然都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可以排除有意谋害的嫌疑,那么就是她太倒霉恰好碰上。
  这人也太不小心了,难道不知孕妇不能吃寒凉食品吗?记得二嫂有身子时,太医曾列了一份单子,上面是所有禁忌食物。但是,刚一入口就发作,也太快了些。显然另有原因。
  他努力回想,终于找到合理的解释:首先,在北宫中她被疯女子掐了几次脖子,窒息加上惊吓,导致胎根不稳。
  其次,连续踢了两天毽子,蹦蹦跳跳的,令胎儿雪上加霜。
  最后,也是致命的一次,就是那重重的一摔……
  没想到那孽种就这样没了!他不必替人背黑锅,她跟元颢之间也少了些牵扯……想及此处,心里一阵庆幸,同时又感到气愤、憋屈和不甘,还有一丝他不愿正视的内疚,一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难怪她整晚都呻吟不休,原来正在经受那么大的苦痛!
  活该!
  元子攸吐出这两个字时,预期中的暗爽却没有出现,于是加大份量:这就是不守妇道的女人的下场!
  是的,这是对你的惩罚,,看到你自食其果痛苦难当,我很高兴,很高兴,我应该高兴的,我为什么不能高兴……
  可是,何以心头阵阵泛起的,不是喜悦,却是……疼惜?
  回到清芷阁,看到彩鸢正在苦苦相劝:“小姐,您好歹吃点姜粥吧,昨天到现在一点米粒不进,肚子里空空的,怎么行?黄胆汁都吐光了……”
  鹿晓白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床上:“可我一看到吃的就想吐……”
  “吐就吐嘛,反正都要吐,吃点下去再吐好过干吐胆汁啊!”彩鸢快哭出来了。
  闵姑姑放下手中的活计,自言自语似的:“女人撒娇,得有个知冷暖的丈夫才行……”
  鹿晓白闻言苦笑,这道理我怎么会不懂?我要有力气撒娇,还不如好好吃饭,谁愿意没事跟自己过不去。
  为了避免误会,只得勉强吃了一口,马上皱起眉头,艰难地咽了下去,那样子好像吃下去的是一只活老鼠。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闵姑姑才是徽音殿的主人。她有点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