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各过各的
作者:青丝易老      更新:2021-08-05 18:57      字数:2086
  琴声嘎然而止,元子攸双掌覆在琴弦上久久不动,心中有丝裂痛划过,垂首良久,苦笑: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肯开口跟他说话,就意味有转机,不是吗?
  “小小,对不起!其实七夕那天,我就准备向你说出一切的,只是,你比我早了一步……”元子攸起身走到她面前,她侧身看向别处,眼里的冷凝把他待要扶住她肩膀的手僵冻在半空,他颓然放下,痛悔难当,一时无语。
  哼,早一步,晚一步,有区别吗?她冷笑,元子攸,整整半年的时间,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说,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不厌其烦地给你培训这个锻炼那个,你是不是心里特乐?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煞你刻意欺骗的险恶用心?一句请原谅,就可以忘掉我半年来的忍辱负重?
  是的,为了迷惑太后,你必须装傻到底,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如何能够明白,看着你一天天清醒,我心里有多大的喜悦!
  可笑如我,一直沾沾自喜——来到古代半年最大的成就,便是成功把一个自闭儿引领到正常人的行列。
  而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聪明!从头到尾,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闹剧!
  你到底能不能明白,那种从成功到耻辱的心理落差,那种自尊被狠狠践踏的愤怒,已经蔓延成燎原大火,怎是你几句温声软语便可扑灭的?
  鹿晓白越想越气,不愿跟他再有过多纠缠,依然看着别处,神色冷漠,语气寡淡:“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你三妻也好,四妾也罢,我绝不干涉!”
  说毕不容他开口,转身进了厢房,把门一关,靠在门板上,听着他急切地拍门,急切地呼唤,再听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的心头一酸,两股热流涌出眼眶。
  与他闹到如此田地,是她始料不及的。细想其实这一切注定会发生,早晚而已。还好,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她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多了些伤痕。
  第二天,鹿晓白是被狗剩闹醒的。
  狗剩就是那只原本叫“小攸”的黑不溜秋的土狗。它们刚来的第二天,下人们齐齐抗议,说把两只畜生分别叫做“小攸”和“小白”,他们无论如何叫不出口,还请王妃另赐名字。
  鹿晓白非常乐意采纳大家意见。那天心血来潮随口给两只小东西取那么个名字,目的是为了在元颢面前秀恩爱,让他从此死心。其实她自己也挺叫不出口的,那就遂了大家的愿吧。
  都说贱名好养活,为了让两只小东西长命百岁和主人白头到老,鹿晓白想了又想,忽地打了个响指,做了个重大决定:狗狗叫狗剩,白色的波斯猫就叫狗剩他妹儿。
  大家哑了片刻,干笑着说这名字好,吉祥,至少叫得出口。正在喝茶的元子攸眉头皱了皱,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自从她搬到“思归院”之后,狗剩和他妹儿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然在正院右厢房门口来回走动哼哼细叫,等着鹿姐姐起床后,它们好扑到她身上去。
  其实她一直对两个小家伙敬而远之,偶尔逗弄一下,喂一下食,可就她这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惹得它们对她垂涎三尺,它们不扑每天给它们喂食的秀儿,不扑整天抱它们的彩鸢,不扑对它们既爱又恨的元子攸,就专门扑她。
  每次见到她被它们追得呱呱乱叫满院子疯跑,元子攸就一边笑一边替她解围。这女人真是成精了,连畜生都对她情有独钟。如此一想,便觉得自己被她死死镊住一缕元神不得挣脱,并不那么丢人。
  此刻狗剩正叨着一只绣鞋颠颠地往外跑。“回来!狗剩回来!把鞋还给我——”鹿晓白脚上只有一只鞋,单脚跳出房去追。狗剩掉转身子笑嘻嘻地站住,等鹿晓白跳近了,又嗖的一下子钻进花丛中,不见了。
  两三个月大的狗剩就是牙痒加淘气,别人的鞋都穿在脚上,它没机会下手,只有爱睡懒觉的鹿姐姐的鞋才得空。
  几天没叼到姐姐的鞋,狗剩表示很牙痒,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对它冷眼相待的元哥哥,竟把它抱到“思归院”外面放下它,摸了摸它的脖子,指着大门示意它进去,他转身就走。
  它心领神会,绕着葡萄架嗅了一圈,马上兴奋地冲进厢房叼鞋就跑……
  可惜它今天作案没看黄历,碰上鹿姐姐心情恶劣加上一夜无睡,把它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形容好像有点不对):“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连你也欺负我!我养你这只白眼狼!白眼狗!”
  正在给元子攸布食的司茗听到骂声,觉得刺耳,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阴阴地瞟了一眼花窗,正院与“思归院”中间的花园中,鹿晓白正单脚搁在石凳上,冲着月季花丛大叫:“出来!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宰了炖汤,红烧,清蒸、烟熏……”
  月季丛中没有动静。“一、二、三……还不出来?”鹿晓白在凳子坐下,揉着只穿着白袜的左脚,继续数,“四、五、六……”
  狗剩突然窜出来,扑到她身上,她忙跳往一边躲闪,也不管左脚踩脏袜子,骂道:“要死啦!鞋子呢?”
  狗剩嗯哼嗯哼叫着,尾巴摇得特欢,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扑。鹿晓白只好大声求救:“彩鸢——”
  元子攸嘴角含笑,忍住走出去解围的冲动。昨天子正来时,教了他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他想试一试。
  司茗收回视线,道:“那狗剩也真奇了,天天叨王妃的鞋儿玩。是不是那鞋味儿大,它喜欢闻?”说着自己便掩嘴吃吃笑个不停。
  元子攸马上冷了神色,干干说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
  笑意凝在嘴角,司茗愣了神,子攸他,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就因为她调侃了鹿晓白。她忍下心中不甘,掩起眼底恨意,跪下怯怯道:“奴婢该死!不该取笑王妃!奴婢见您闷闷不乐,想逗您开心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