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到底是谁
作者:青丝易老      更新:2021-08-05 19:01      字数:2115
  心思飘忽的鹿晓白听到元子攸无端端的向她道歉,不禁有些奇怪,莫明其妙地望着他,心中有些警惕,此人,是不是背着她干了好多坏事?
  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元子攸本不想多说,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对她的歉疚,只能用对她的好来弥补。但见她满脸警觉,眼眸里闪烁着狐疑之色,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他不得不认真思忖了一下,低声道:“因为,自从你遇见我之后,吃了不少苦头,这些,都是我带给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对不起!”
  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鹿晓白呆了。一直以来,是她带给他诸多麻烦的,难道不是吗?她原本就是煞星降世,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此刻他却在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原来在他心里,一直承受着这些歉疚,一如她所承受的那般。
  人说快乐与人分享会加倍,痛苦有人分担会减半。果真如此!虽然她并不认同他所说的话,但心里还是舒坦许多。她想对他说其实你没错我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抽回自己被他捉住的双手。
  元子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到门口往外望了望,却见一顿饭加几句话的功夫,雪早已停了,几个下人正在扫甬道上的雪。
  “来,出去溜达溜达,这王府的雪景,咱们都没看过。”他兴致勃勃地转过身来,见鹿晓白不置可否,表情疏淡,他顿了顿,遂叫彩鸢把貂裘给她穿上,又在她腿上搭了一条绒毯,带上手炉。他自己也穿上绒裘,便推着她先去逗玩了一会儿雪人,再推出思归院。
  寒意扑面而来,身子却并不觉得冷。抱着手炉的鹿晓白张望着这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默默地赞叹着。
  没有绿柳的婆娑身姿,没有百花的娇艳丽颜,也没有草树的繁密枝叶,冬天里的王府原本是一派萧瑟,却在白雪随性的堆砌下,显出别样的旑旎柔美。院里四处的亭台水榭曲桥流水,都静默成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画中那身着暖色裘衣的一高一矮两人儿,是点睛的一笔。
  也许是已经见过雪不再有那份惊奇,或许是雪景本身的静穆令心境亦随之淡泊,鹿晓白表情始终淡淡的,并没有元子攸所期待的那种兴奋。
  轮椅转入一条回廊,拐了个弯,于背风处,元子攸停了下来,在廊边的长凳上坐下,把轮椅拉到自己跟前,望着鹿晓白,眼底的忧虑已被一抹伤感代替,他抬手轻扫她垂于耳旁的鬃发,踌躇片刻问道:“小小,你到底因何不开心,能跟我说说吗?”
  鹿晓白犹豫了一下,望向他,他此时已把绒裘的帽子掀掉,露出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束着墨玉发箍,同样材质的发簪横插着,簪首雕着一只鹰隼,睁圆的鹰目发出墨玉冷沉的哑光。
  她不喜欢他戴这样的发饰,天气本就阴冷,墨玉暗沉幽冷的光泽,衬得气温更冷。而那只鹰隼的阴鸷眼神,尤其令她倍感寒冷。他才十七岁,穿戴应该更阳光一些,哪怕粉嫩一点也比这样的沉郁要强许多。
  人说相由心生,是不是,一个人的心态也会左右着他的服饰?自从认识他以来,很少见他穿鲜艳活色的服装,总是蓝、青、即使是紫,也是玄紫,即便是赤,也是暗赤。难道是他心中一直没有阳光的缘故?
  “小小?为什么不说话?”元子攸在她长久的沉默中完全颓败下来,暗叹一口长气,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是不是萧烈的事?”
  她蓦地挑起黛眉,却依然没有说话。天气阴沉,背着光的他脸部轮廓模糊,只有那双眸子熤熤流转着莫明的光。他深吸了口气,道:“小小,你跟我说实话,从牢里回到王府的这段路中,你都想了些什么?”
  “我?没想什么,我好像……”鹿晓白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问起这件事,她也一直为此事困惑不已,“我好像一直昏迷着?可是,怎么会昏迷那么久?我真的一直都没醒?”
  元子攸不答反问:“你还记得被狗剩吓晕过去的事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怎么可能会被狗剩吓到?”鹿晓白摇摇头,忽然心中一动,虽然不明白他何以会突然问起这些,但可以肯定,那天发生的事绝对不寻常,许多疑点都无法解释,而他,显然知道真相。
  “你知道原因的,是吗?”她定定看着他,尽可能捕捉他眼眸里每一道一闪而过的光芒,以此判断他是否说谎。
  元子攸倾身,伸手扶住她双肩,稍显冷峻的神色令她有些心慌,但她尽量不显露出来,免得他因此改变说法。他一字一句道:“小小,从牢里回来,在马车里,你,其实已经醒了,而我,也跟你说了萧烈的事情,只是……”
  我醒了,而且他跟我说了萧烈的事?可是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鹿晓白不由得拧紧双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小,你听着,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但是,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多想。你是医生,一定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元子攸眼底不断闪现着丝缕挣扎,原本坚决的表情在此时有了一些犹豫。
  “你快说,我不会害怕,像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能坦然接受,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相信的?”鹿晓白更害怕的是他不肯说,所以急急表态。她隐隐觉得,肯定有跟穿越同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他才会如此小心翼翼。他瞒着她,不是因为萧烈的事,而是她昏迷之后的事。
  元子攸的嘴巴微张,却又紧紧抿住。他忽然放开她,站起来背对着她看着回廊外,似乎想从那些景致中获取一些勇气。廊下的一弯浅水,水泽泛绿,倒映着水畔的假山拱桥,松柔的白雪映在水中,一如天上的云彩。看得久了,竟有一时的恍惚,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景,哪些是水影?
  正如身后这个女子,她,到底是鹿晓白,还是鹿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