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饮鸩止渴
作者:青丝易老      更新:2021-08-05 19:03      字数:2159
  听得刘嬷嬷催她喝药,鹿晓白感觉像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一般,不由得胆颤。正自寻思借口,舞月却先开口:“先放在炉上温着,等王爷的喝下再说。”
  说完吩咐一直默立在屏风旁的婢女翠儿去把王爷的药端来,当鹿晓白接过翠儿端来的那碗药时,竟不胜碗力,药碗一倾,在舞月的惊呼声中,元颢眼疾手快地托住碗,但药已洒了些许,淋在两人手上。
  舞月忙接了过去,命人端温水进来,给两人洗了手。元颢拉过鹿晓白的手察看,烛光下那白皙的手背泛起一片绯红。
  他边给她吹气边问:“痛吗?”
  “不痛。也不知怎么了,手脚没力……”鹿晓白把手缩回来,伸手去接舞月手中的碗,却被元颢端走,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漱了口抹了嘴才道:“你昨晚没喝汤药?”
  “喝了。”
  元颢蹙眉沉思,舞月把他手中的药碗接走道:“晓白最近劳累过度,不是喝一次补药就能补回来的。过两天就好了。”又摸了摸他额头,“唉,还是烧。刘嬷嬷,快叫人去冰窖里装些碎冰来。”
  刘嬷嬷奉命而去。舞月也起身,唤了翠儿出去吩咐些事。鹿晓白被元颢拉着说了会儿话,片刻后舞月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道:“晓白,你先把汤药喝了吧,呆会儿就该凉了。”
  鹿晓白一阵纠结:喝吧,是饮鸩止渴;不喝,老是没精打采的恐会引起怀疑。
  元颢放开她的手道:“喝完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过来。”见她迟迟不接药碗,唇角一弯笑对舞月道,“看来她是要我喂。”
  舞月捂嘴吃吃笑着把碗递给他,鹿晓白忙去抢,元颢把手抬高了些,突然“哦”的痛哼一声,原来是情急之下动了伤腿。吓得舞月花容失色,鹿晓白也心中一颤,元颢却仍嘻笑着稳稳端着那碗。
  “晓白,你就从了王爷吧!”舞月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鹿晓白不依,“我自己来。”
  “你手拿不稳,小心又洒了。”元颢一本正经说道,把碗递到她嘴边。为免他用力不当又动到伤腿,她只好顺从地张口,喝了一口,入口甜滑,味道香馥,跟昨晚喝的没差。
  唉,反正喝了一年了,也不差这一碗了。鹿晓白悲壮的想着,用一只手托着碗底,再喝一口之后顺势把碗的掌握权转移到自己手上,元颢也就把手拿开了。刚喝下,刘嬷嬷便端着盛着碎冰块的铜盆进来了,劈头就道:“姑娘赶紧去喝汤吧!”
  “喝了。”鹿晓白答。
  刘嬷嬷狐疑地盯视着她,“喝了?怎么外头炉上温着一碗药汤?”
  “那是我的。”舞月道。
  元颢惊诧地看着她问道:“怎么这个热闹你也凑?”
  舞月无奈地笑笑道:“昨儿才找大夫开的药。说妾身脾胃虚寒,失眠多梦,气滞肝郁,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刘嬷嬷看了元颢一眼,想了想道:“以后鹿姑娘的药,奴婢还是送到凤藻院去吧,可别跟王爷、夫人的搞混了。”
  “也好。晓白,你觉得呢?”元颢征询的目光停留在鹿晓白脸上,眸底映着烛光变幻莫明。
  这个问题根本不成问题啊,看他们紧张兮兮的,一望而知心中有鬼。鹿晓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随便。我人在哪儿就送到哪儿吧。”既然怕搞混了,那以后晚上是不是就不用过来了?
  回到凤藻院,她定定坐了片刻,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可惜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头晕脑胀四肢酸软倦怠无力。奇了怪哉,人家瘾君子毒瘾发作,一针打下去立刻就如痴如醉飘飘欲仙,难道影视里的都是骗人的?
  那么明天,喝,还是不喝?以后呢?不行,太被动了,得想办法把煲药权给夺过来,想喝就煲,不想喝就不煲。
  脑里闪过一个身影——小穗。就她了!
  念头方起,便再也坐不住,遂往伙房寻去。伙房在正院的后右方,由于这王府园林布置紧密,几乎十步一亭台百步一回廊,没有直径可走,须曲曲折折绕过正院方能到达。
  这一路走得那个真叫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外加头晕眼花,好不容易走完卵石小径再穿过月洞门,转过墙角时却蓦然间看见一条人影,正弯着腰往草丛里倒着什么,只听见哗啦啦一片响声,那是液体倾注在草木上的声音。
  檐上挂着的白纱灯笼透出清淡的光,把那人影照得斑斑驳驳,但鹿晓白还是一眼认出是舞月,毕竟刚在一个屋子里呆过不短的时间。
  于是蹑手蹑脚趋近她背后,拍了一下她左肩,人却往右躲闪。“谁?”不出所料,舞月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大声惊叫,定在当场。
  出乎意料的是,“当”的一声闷响,有东西掉下去了。鹿晓白刚好蹲着,看得分明,是一个大碗。还好掉在草丛中,没碎。
  鹿晓白不禁扑哧一笑。“呀你这调皮鬼!吓死我了!”舞月连连拍着胸口。
  “是你吓到我了好不好?我还以为撞鬼了呢!”鹿晓白狡辩,俯身捡起那只碗,检视着碗内那些黑褐色的痕迹,奇道,“干吗呢这是?”
  舞月把碗夺过,神色有些慌乱,四下瞧了瞧,压低了声道:“什么干吗?喝剩的药渣倒这里,养花。”
  仅仅是药渣就能发出哗啦啦的水声?舞月不说还好,原本鹿晓白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一说,反而觉得诡异。但人家不说透,她也不便拆穿,这是最基本的教养。
  但毕竟是撞见她的秘密,不扯点题外话很难化解目前的尴尬。忽想起要去找小穗的事,顺便想起水生。这真是个很好的话题,于是问道:“听说水生被王爷赶出王府了,他犯了什么事,那么严重?”
  如果不严重,完全可以替他求个情,让王爷高抬贵手给他个留府察看以观后效的机会,小穗一感激,说不定以后就鞍前马后任她使唤了。
  舞月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怔愣了片刻,才道:“水生的事,我也不大清楚。”
  下人被驱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舞月作为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怎么可能不清楚?难道她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鹿晓白不甘心,又追问道:“听说是因为几个无赖上门要钱的事?”